吴汉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却不像京城、西按曾为国都。
它也从未成为过**文化的中心,它自古便是商业都市。
可它又不像魔都、羊城、津城那样,在解放前曾数次被洋风侵扰。
所以吴汉是一座真正的本土商业都市。
它和弥漫在市井的商业俗气混杂一起,便格外给人一种土俗的感觉。
土俗的极致便是强烈的自信感。
特别是有了长江和长江大桥的加持下,吴汉人充满阳刚。
他们豪放而直爽,说话话高声武气,颇有北方人的气韵。
十月底的吴汉艳阳高照。
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斥了高声的叫嚣声,却没有丝毫烦躁,反而让人感觉到这里充满了平和的生活气氛。
让人觉得真正大城市人的生活本该如此。
可是,世界上有本该如此的的事情吗?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大城市独有的平和背后,一张大网正悄无声息掠过人群朝着一个大杂院洒了出去。
吴汉跟这年月国内很多大城市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大杂院。
它们用逼仄的空间为辛勤工作的工人们提供了一个叫做家的场所。
位于汉口武胜路的一座大杂院里,老婆子小媳妇儿们拎着蒲扇坐在树荫下乘凉。
半大的孩子们不惧炎热,他们推着铁环在大院里呼呼呼的跑。
那用钢筋弯成的铁环是孩子们眼中最神奇的玩具,叮叮当当的在地上滚动,一群孩子跟在后面大呼小叫。
突然,铁环被一只大手拿起来。
小孩子抬起头,擦了擦鼻涕,看着那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眼神有些胆怯的问道:“叔叔,你也想玩铁环吗?”
“想玩啊,能不能借给我玩一会。”周文忠看到孩子可爱,也起了童心,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想玩啊,回家让你爹帮你弯一个吧。”
“.”
看到周文忠吃瘪,陈东升差点笑出声来。
地下工作,原来就是这样干的啊。
远处传来了斥责声:“小土豆,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呢。”
大院里的张大婶走过来,把小土豆拉到身后。
看到站在周文忠和陈东升身后的是街道办干事,连忙说道:“同志,这孩子不懂事儿,您千万别介意。”
“没事儿,铁环太贵重了,是我的要求太过份了。”周文忠被小孩子戏耍了,脸面上有点挂不住。
特别是他知道李爱国和老猫就在不远处盯着这边。
他在枪林弹雨中毫发无损,被个孩子收拾了,丢人啊。
街道办干事对大院的情况很了解,走上前,指着周文忠和陈东升介绍。
“张婶,这两位黄石那边来参加长江三峡工程建设的同志,黑泥湖那边的宿舍住满了。
你们大院里正好有两间空闲的屋子,就让他们先住在这里吧。”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2月长江水利委员会成立,着手开展长江的综合治理。
1955年开始全面开展长江流域规划和三峡工程勘测、科研与计划工作。
建立了一个名叫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的机关单位。
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人和技术人员汇聚到吴汉。
这些人一般居住在汉口东北方向的刘家庙。
那里是进入汉口的通道,经常打仗。
解放前,民军就曾与清军在这里打过一场大仗,血流成河,将土地染成了黑红色,人们管这一带也叫黑泥湖。
因为人员过多,黑泥湖的宿舍住不下,经常会分配一些工人和技术人员住进吴汉的各个大院内。】
因为大杂院的产权属于街道办和各大工厂,所谓的住户只能算是租户,所以大院内的住户都不会反对。
更何况,支持长江的的治理工作,是大院住户的荣耀。
唯一引起他们注意的是陈东升手里拎了个硕大的铁箱子。
“这里面是水文检测装置。”周文忠见陈东升傻站在那里,笑着替他做了解释。
参加长江三峡工程建设的技术员随身携带水文监测装置是合情合理的事儿,谁也没有怀疑。
张婶和那些老婆子小媳妇儿显得很积极,屋子很快被整理了出来。
周文忠指指隔壁的屋子,笑着问道:“张婶,这家人的门上咋贴了红喜字,是不是刚结婚?”
“是陈中浦家啊,还没结婚呢,不过也快了。
你到时候要是不搬走的话,说不定能喝上喜酒。
中浦那孩子是个懂事儿的。”
“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一间屋子内摆了两张木床,老猫送去了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摆在屋子里。
不消片刻功夫,屋子就跟一般的宿舍没有什么区别了。
借口晚上要上夜班,周文忠把那些热情的大婶请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身穿电力局工人**的年轻人戴着棉纱口罩,带着两个电力工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肩膀上挎着一个帆布包,包上有“水电公司13”的字样。
不用街道办的同志介绍,王婶就知道他们是电力局的工人。
看看那一大盘电线,她笑着问道:“拉电呢?”
“是啊,为了给支援咱们的同志,创造出优质生活条件,我们局里决定先把电拉上。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按照灯泡的数量计算电费,不会走你们大院的总电。”
李爱国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
“哎吆,小同志。看您这话说的,人家大老远帮咱们改造长江。
用咱们一点电,我们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不是太小气了吗。”
“是,是”
做特殊工作的,最不喜欢遇到这些热情的住户,不但会浪费时间,还有可能在言语中露出破绽。
好在有街道办的干事在旁边,以不要影响工人师傅工作为理由,把那些老婆子小媳妇儿请了出去。
李爱国这才带着两个工人进到了屋子里。
按照规定程序出示了证件,数了灯泡数量之后,正式进入工作中。
李爱国上下看看屋子,皱起了眉头。
“这屋里的电线都太老旧了,容易发生火灾事故,干脆趁着这个时间,把电线换了吧。”
“不花钱吗?”摄影记者陈东升生硬地背诵台词。
“不用,这是公共设施,我们电力局免费更换电线。”李爱国大声说完,给那两个工人使个眼色。
两个工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电线,扛着梯子,他们从街口的变压器上,拉出一路电线,直通到了宿舍里面。
拉好电线后,李爱国以检查电路是否漏电为理由,关上了门。
陈东升慌忙取出摄影机。
他显得有些紧张,手忙脚乱之中,差点把装有摄影机的箱子碰到地上。
呼.
陈东升只觉得汗毛孔炸裂开来,背部泛起一阵冷汗。
李爱国眼疾手快,伸手将箱子稳稳抱住,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那台价值不菲的摄影机没有摔下去,陈东升吓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爱国。
这位同志看着年纪不大,行动如此迅速,难怪能够当上调查组里的领导。
“老陈,你是个英勇的战士,别害怕!”李爱国重重拍拍陈东升的肩膀。
陈东升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只不过是第一次干这种“暗访”的工作才会紧张。
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
他取出摄影机,开始装配起来。
李爱国身为摄影爱好者,见识过无数摄影设备。
他对于这年月摄影机很感兴趣,仔细瞧了瞧,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玩意的前方竟然有三个镜头!
三个镜头相互依靠,构成了威武霸气的——浴霸三摄。
没错,三个原型镜头围了一个圆圈,外面的底座也是原型的。
这就是浴霸三摄!
谁能想到,被后世引以为傲的浴霸三摄,在几十年前已经出现了呢。
许是看出了李爱国对摄影机感兴趣,陈东升一边组装,一边介绍道:“这玩意是解放前从老毛子那边运过来的,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三眼摄影机,在老毛子那边也算是高端摄影器材了。”
三眼摄影机.老毛子取名字,倒是不讲究。
只是老毛子有点傻了,要是申请了外观专利,后世那家水果手机公司,就得缴一大笔专利费。
三眼摄影机的个头很大,内置了胶卷,安装过程比较复杂,在李爱国的帮助下,陈东升花了十几分钟才完成了组装。
见三眼摄影机安装完毕,李爱国将刚拉进来的电线,通过插板跟摄影机连在了一块。
伴随着指示灯的亮起,摄影机内发出胶卷转动的声音,吊在屋顶上的灯泡只是黯淡了两下,旋即又明亮起来。
李爱国也松了口气。
这玩意的运转需要3000瓦电力。
在后世也就是一台空调的功率,但是在这个年月,要是敢直接接到大院的线路上,线路负载过大,非得烧了不可。
所以才会大费周章,从街道的变压器上单独接下来一路电。
这边布置好了,街道办干事恰到好处的再次出现,笑着说道:“电工同志,大院里的线路老旧,很容易发生火灾,你们来都来了,要不然就麻烦你们帮住户们检查一下线路。”
“保障用点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李爱国一口答应下来。
检查线路跟免费体检没有区别,那些住户们得知要检查屋内线路,个个举双手欢迎。
李爱国带着两个电工,在挨家挨户排查了一遍线路。
因为这年月屋内线路很简单,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隔壁的屋门口。
“这家人好像不在家,咱们进去合适吗?要不,今儿就算了吧。”
见李爱国不愿意进陈中浦家检查,张婶连忙笑着说道:“同志,这是陈中浦家,没事儿,你尽管进去检查。”
“人家不在家”李爱国面带为难,装出一副懒汉的样子。
“同志,有街道办张干事在这儿,还有我们在这里,陈中浦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会找麻烦。”
大院里的房子连在一块,万一陈中浦家的电线着火了,要不了几分钟,就能烧到隔壁。
开玩笑,往日里请电工来检查线路,都得求爷爷告奶奶,今天遇到了好机会,岂能放过。
在张婶的再三恳切之下,李爱国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张婶对电路不感兴趣,见这小工人上当了,立刻去找那帮老姐妹们闲扯去了。
李爱国给两个工人使个眼色,让他们守在门口。
他伸手手指在门缝里摸了摸,眉头微微紧蹙,从门缝中薅出了一根头发。
电力工人适时递上信封,头发装进信封后,李爱国又伸出手指头在门缝里摸了一遍,这次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屋门打开了,李爱国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低下头眯着眼朝着门槛看去。
果然在门槛后面看到了一片生石灰。
李爱国给电力工人小赵使了个眼色。
小赵走上前,将自己的脚印印在了生石灰上。
李爱国这才跨过门槛,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内清理得很干净,桌椅板凳摆放得规规矩矩,桌子上摆着基本从新华书店借来的书籍,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挂着镜框
看上去跟一般住户的家里没有什么两样。
只不过有点不同的是,里屋和外屋被一道镶嵌了玻璃的隔断隔开。
隔断中间的屋内竟然被大铁锁锁上了。
屋门紧闭,遮掩了所有的秘密,实在是让人心中痒痒。
大铁锁是一把新锁,表面涂有黑色油漆,泛着**的光泽。
现在外面没有人,还有两个同志站岗,李爱国完全可以用一根铁丝捅开铁锁,但他却没有那样做。
李爱国就像是没有看到铁锁一样,目光在墙壁上滑过,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在墙上轻轻敲了两下。
片刻之后,墙壁那边传来一阵手钻钻洞的声音一个足以容纳浴霸三摄的小洞出现在墙壁上。
小洞的位置选择得很巧妙,如果不注意的话,压根看不出来。
在钻洞的时候,周文忠使用的特制的钻土钻头,所有的碎砖渣和灰尘全都被钻头带到了隔壁房间。
李爱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后,转身凑到里屋的玻璃上朝着里面瞧了瞧。
他这次选择的位置是五斗柜的左侧靠近床尾的位置,那里正好有一张破报纸遮掩。
“左边五米三二,高度两米一”
李爱国目视了距离和位置报出了里屋墙壁坐标位置,钻头再次启动。
片刻之后,一个小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既定位置上。
陈东升将摄影机架在那里,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端倪。
李爱国这才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想要隐藏摄影机的镜头,是一件困难的工作。
好在这年月屋内的墙壁都破破呼呼,再加上墙壁上喜欢粘贴报纸,才有可乘之机。
要是放在后世,遇到那些乳胶漆墙壁,非得抓瞎不可。
不过到时候,一个微型摄像头就能解决了。
高清4K,带无线传输的那种。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探花呢。
咳咳,别误会,咱李爱国还是第一次安装摄影机镜头。
真人秀的舞台布置完毕。
李爱国重新检查了一遍,又让刚才踩了石灰的同志,在屋里沿着电线的方向踩了几个脚印。
“行了,咱们撤退。”
关上门,李爱国将头发顺着方向扔到门前,关上门后,进到了隔壁屋里。
陈东升躲在屋里一直在盯着李爱国的举动。
好奇的问道:“同志,刚才你已经发现了那根头发,为什么还要随意的仍在地上呢?”
对于这位第一次执行地下任务,有些紧张的摄影记者,李爱国笑着解释道:“那根头发是做什么的?”
“是敌人为了防止有人闯进屋里,设置的安全保险。”
陈东升举着手说道。
在解放前,他也接受过专业训练,只不过是没有机会实战罢了。
“一旦发现头发掉落,敌人就会知道有人闯进了屋子里。”
李爱国问道:“那咱们闯进屋子了吗?”
“.”陈东升仔细一想,脸色骤然变了,心中一阵骇然。
查电线是各家各户都知道的事儿,要是那根头发被放回去,必然会显得欲盖弥彰,陈中浦也会起疑心。
“原来如此,李司机,我今天又被上了一课。”陈东升想明白后,心中一阵唏嘘。
他刚才看到李爱国的行动很轻松,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谁知道竟然注意到了那么多细微的情况。
“做咱们这行的,要是不能考虑周全,就会流血牺牲。”
李爱国拍拍陈东升的肩膀,说道:“老陈,你是个有天赋的人,我看好你啊。”
“.”
陈东升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老师哄骗的差生。
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
“您放心吧李司机,我绝对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他挺起了胸膛。
周文忠正在布置屋做好伪装,看到这一幕,唏嘘着摇了摇头。
他在特殊战线上也算得上是老人了。
曾经数次单独执行过任务,破获过敌人的据点,可以说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
但是,还从来没有执行过这种任务。
这次的任务看似非常简单。
陈中浦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难以逃走。
难度却很高。
他们需要在不惊动陈中浦的情况下,把陈中浦的犯案手法完整的拍摄下来。
如此一来,便不能引起周边住户的注意。
现在的吴汉经过前阵子的闹腾,住户们的警惕性都非常高,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前功尽弃。
何况,还要采取拍电影的手法.整个任务的难度直线上升。
好在有了李爱国的精密布置,隐藏工作才算是能够完美完成。
现在只等着电影的主角出现在摄影机前了。
李爱国做完布置之后,喊来一个电力工人代替自己。
此人的身高和体重跟他都很相似,换上他的衣服之后,戴上棉纱口罩,压根看不出异常。
三个电力工人拎着线盘,扛着梯子出了屋子,在街道办干事的带领下,朝着大院外面走去。
张婶正跟那帮老婆子小媳妇儿们闲扯,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忙完了?”
“忙完了,我们检查了,大院里的线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现在天气炎热,还得劳烦您叮嘱住户们注意安全用电。”
一个电力工人敷衍两句,转过身离开了。
大杂院陷入了往日的平静中,树叶在微风中哗哗作响。
傍晚。
天边的火烧云烧得正美。
陈中浦拎着一个铁腰子饭盒,哼着小曲,从大院外走进来。
“中浦,又把中午的剩菜带回来了啊。你们商店的待遇可真好。”张婶抬起头看到陈中浦,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是张婶啊,我一个人过日子,晚上懒得做饭了,就这么凑合下。”陈中浦跟那些住户们逐一打了招呼。
住户们纷纷夸奖陈中浦会过日子。
“这孩子现在虽只是临时工,电信修理店的工资却很高,每个月能拿二十五块钱呢,还这么俭省。”
“谁要是嫁给他,那肯定得享福了。”
“是啊,年轻轻轻就会修理无线电,了不得啊。”
面对这些夸奖,陈中浦表现得就像是个羞涩的小青年,更是得到了那些老大娘们的称赞。
他打了招呼后,便准备离开。
张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今儿早上看你晒饭了,昨天是不是弄饭了,还剩下米汤吗?”
在老吴汉,弄饭专指沥米。
煮米饭等煮到七八成熟,就要沥米。沥米时,下面用盆子接着,上面是竹筲箕。
沥米产生的米汤,米的营养都在那里啊。
这也是稀罕物。
洗衣服洗被子需要米汤,浆一下,硬走些,那个时候,街坊邻居还满处要。
“剩了不少,我现在给您拿。”陈中浦很大方。
来到大院里之后,陈中浦之所以能够很快跟大院里的住户处好关系,就是因为他足够大方。
张婶闻言连声感谢,回家拿了搪瓷盆子跟在陈中浦身后。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陈中浦突然看到隔壁空闲已久的屋里有人影晃动。
“张婶,这屋子住人了?”陈中浦警惕的停下脚步。
“是参加长江三峡工程建设的同志,没地方住,街道办暂时安置在这里。”张婶道。
“是吗?”陈中浦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周文忠那张憨厚的大黑脸从窗户里探出来。
“是邻居吧,俺叫周文忠,以后多打扰了。”
“客气了。”
无论是从语气和神情上都看不出端倪,陈中浦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走到门前,并没有先开门,而是左手伸出手指头在门缝里勾了下。
他的动作很自然,并且有身子遮掩,站在后面的张婶压根看不到。
手指头在缝隙中扫过,感觉不到那根头发,陈中浦的脑瓜子里瞬间炸裂开来,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袭后脑勺。
张婶看到陈中浦迟迟不开门,好奇的问了一句“小陈,你怎么了?”
陈中浦醒悟过来,一边开门,一边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张婶,咱们大院里有人检查了?”
“检查?那倒是没有。”张婶的话让陈中浦的心脏提到了喉咙眼里。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把心脏放回了肚子里。
“隔壁住人了,电力局的同志趁着扯电的机会,把咱们大院里的电挨家挨户检查了一遍,说是为了预防走火。
你也听说过,隔壁街道的一个大院里,电走火,烧了两间屋子呢。”
“是这样啊.”
陈中浦重新镇定下来,推开了门,眼睛瞬间着落在那根头发上。
头发的位置跟自然掉落的位置一样,陈中浦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他的目光前移,落在了那片生石灰上。
生石灰上的脚印边缘显示这是一只45码劳保化学鞋底的鞋子。
这种鞋子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因为绝缘性好,成为了电力工人的工作鞋。
进到屋里,屋内除了电线的下放有生石灰的痕迹,别的地方再无痕迹。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陈中浦松口气,来到炉子前,端起精钢锅,把昨天剩下来的米汤全都倒给了张婶。
“你这孩子,真是个好人啊。”张婶喜得合不拢嘴巴,端着搪瓷盆子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沉重的木门将阳光遮掩在外面,屋内陷入了黑暗中。
陈中浦没有打开打开灯,转过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子,取出一个手电筒摸样的东西。
啪嗒,打开来,手电筒放射出的是一种淡蓝色光束。
隔壁屋内,摄影机已经启动,转盘转动,16毫米的胶卷将他的一举一动记录了下来。
周文忠看着通过镜头看着陈中浦的举动,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的手电筒咋这个颜色呢?”
“这是紫外线灯.”李爱国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