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淮阳王。二哥十一哥都在呢,你喊我十七郎就成。”李道玄年龄虽小,但毕竟世家出身,于军伍中厮混了一两年,多少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
张氏不值得他给脸,但他得给二哥脸。
李秀宁笑骂了句:“你少扯嘴皮子,赶紧着去吃粥。肉就快好了,喝点暖的垫垫,省得肠胃不适。”
她瞥了眼有点无措的张氏,暗暗一叹,今儿这般场合,又不是在正经宫殿府邸内的家宴。
张氏捯饬地不错,满满农家风味。
哥仨也都上道,全部以弟兄相称,似乎都忘了彼此尊卑官职。
但架不住尊卑等级永远泾渭分明,好比张氏不敢托大以秦王妾室的身份喊李道玄为十八郎般,李道玄也不敢让张氏当庭广众称自己淮阳王。
算小半个嫂子呢。
显他个十八郎太不懂事了。
“二郎,你也吃一碗。这野菜新鲜。”李秀宁体谅张氏的难处,主动揽过了张氏该的活。
除了他们四人外,秦王府一应谋士幕僚皆在,而武将方面,不说在长春宫的那波驻军大将,侯君集张士贵这般有名有姓的王府护军统军则放了假,各自归家与妻小团聚。
这处原先大约是个麦场,张氏自午时到了后便十分细致地收拾,熏艾驱虫,洒水净地,处处透着股淡淡的初夏清香,可想而知不知里里外外反复扫了多少遍,干净地令人惬意。
除了正中的猎物烤物烤架外,边上依次煎着茶,煮着奶,温着酒,张氏心细,连醒酒茶都让后厨提前备了,林林总总,反正一应俱全。
“阿姐,你的客人呢?”
秦王几乎两三口吃了碗野菜粥,先赞了张氏布置得用心周到,又关心起李秀宁先前火急火燎的紧急情况。
“后厨应当都送去了。”李秀宁看向张氏。
后者哪里敢怠慢,含笑点头:“大王放心,这处有的,他们那处都有。”浑然不提其他。
张氏主要闹不清具体情形,因着身份丝毫不敢多问,全按那宋医师的要求照办。
“何人?什么事儿?”
秦王这时有了点好奇。
毕竟,他刚一路过来,看到不少熟悉面孔,那是他秦王府轮换去公主府的卫兵。
不少他都叫得上名。
尤其那嬉皮笑脸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自己千辛万苦地差点跑断马腿,好容易赶上了晚饭。
好端端地,带出城来作甚?
撑场子?
谁敢刁难他阿姐?
“说出来也是怕打扰二郎兴致。”李秀宁这点很体谅明洛他们,不是说瞧不起人。
而是身份不同,一道吃饭就是给人家找罪受。
肯定吃不香。
好比她进宫赴宴,不知要应付多少女眷,哪怕没人找她茬,她都累得不行。不用说位卑之人了。
秦王直接摆了摆手。
他既然问了,便不会介意这些。
李道玄也颇有兴趣:“怎会打扰,平阳姐姐只管说,你的十八弟一下午都能猎十一只獐子了。哪里会有烦心事?”
李秀宁没多卖关子,笑言道:“这处往东南去,是永宁乡,里头有个姚家沟,住着百来户村民吧,为了点蝇头小利闹得一户人家家破人亡,还纵火劫掠,肆意杀人。”
“我今日算在那里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这哥仨都停了吃酒的动作,有面露疑惑的,有正襟危坐的,还有波澜不惊的。
最稳得住的自然是秦王。
他好歹是做兄长的!
“这……他们那沟子里没主事的?里正呢?”李道玄一下子问到了关键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