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来得真值。
“阿姐,这医师必定大有来头,身上藏着秘密也说不准,姚家几人她为何管得那么紧?这么尽心尽力?”沈恬不记得明洛说过姚家落难的缘由。
沈氏这时也品出点古怪:“她意思是,手实文书这些不用愁?她都能搞定摆平?”
“对吧,这就是通天之材。”沈恬说着说着显出一点激动来。
她一把抓住沈氏的手,仿佛在阻止阿姐的退却之意,“你别畏首畏尾的,我知道你满心就希望三娘好端端地,娘儿俩相依为命地过日子。但万一碰上些什么事儿呢?”
沈氏冷不丁想起隔条街的杨家寡妇被人半夜抢劫强迫的事实,连三岁的男孩都给掼死了。
好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她亡夫族里做下的恶。
族长儿子自打军伍归来,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每日开销如流水,故而打起族里寡妇的主意。
后来不说这寡妇如何可怜哭嚎,活着的娘家人怎么和男方的宗族掰扯,但最要紧的男孩回不来了。
这就是釜底抽薪,从根上断掉了寡妇的念想。
沈氏咬牙道:“我明白恬**意思,咱们这般和草一般**的命儿,就该找个靠山依附。”
“阿姐明白就好。你要是真借着宋医师过上好日子,等我人老珠黄还能来你地方混口饭吃……”
沈恬干脆畅想起日后姐妹俩的生计。
“你那位……褚姓公子……不是说对你很上心吗?”沈氏没料到亲妹对前程未来这般悲观,诧异看她。
沈恬撅起了嘴,嘟囔道:“不是阿姐自小和我耳提面命,说男人靠不住,要自己攒钱为自己打算……我虽然不以为然,但我听到了啊……”
潜意识里,沈恬还是很信阿姐。
比外人总强。
姐妹俩有商有量了一路。
明洛则匆匆赶回医馆,便见平娃领着良财候着她,身后是理好的物资药材,连被褥都装上了。
“娘子,几个人去?”
平娃俨然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
“能去的都去。”明洛眼神转完一圈,很自然地落在最角落的安安身上,没长成的女孩脸上满是渴望与企盼,怀中抱着一筐灰不溜秋的小玩意儿。
是她捡回来的一窝雏鸟。
“怎么了?”
她缓了缓心神,露出点细碎的笑。
说实在的,她对安安良财有梁这波人没啥大印象,若姚是自己争气跳了出来,安安的话……爱和鸟玩?
“他们家在一株掉光了的桑树上。树干上系着白色的绳结,有个会喂他们吃青虫的阿娘。”
安安描述得生动形象,眼珠睁得大大的。
桑树?
明洛先回忆了下路边树木的高矮形状,桑树能支起个鸟窝?太假了吧?
“是真的。那株桑树很高大,枝繁叶茂,爬满了吃桑叶的虫子。”安安心智或许不全,但心性敏感,立刻为自己和小鸟争取道。
“你怎么分辨出来的?他们身上有桑叶还是桑葚,还是鸟屎里没消化干净?”明洛想得理所当然。
安安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下张着嘴的雏鸟,怯怯道:“我和他们说话听到的,安安没骗娘子。”
她说完还十分委屈地抿了抿唇。
明洛疑神疑鬼得打量了她一秒,又抚了抚鬓边的碎发:“行吧。你与我一道去,就抱着你的鸟儿坐牛车里,行不?”
“沿途会路过他们掉下来的树是不?”安安很是高兴,毕竟明洛是第一个没斥责她或者给她脸色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