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发话,宋德生喊道:“那还说啥了,都听我大哥的。”
三人回到猎人小屋,猎狗们围着小屋转了圈,确认安全后一个个钻进刨出的雪洞里,舒舒服服过夜。铁锤和花耳不熟,也没合帮,但铁锤和黑豹,红狼瞧了个对眼,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睛炯炯有神瞧着岗下,兴致高昂。
李居安一句话就浇灭这群滑溜狗的念头:“铁锤,你再瞎琢磨寻思乱窜,还带坏狗,我揍不到你,揍你崽子。”
他手里有人质,还怕一条狗?
铁锤果真安分下来,和崽子们挤一个雪洞。它眼珠子还盯着岗下乱转,身体服了,心还不服。
陆志强笑骂:“铁锤才是掐踪的好狗,瘾头还大,不让它码踪它难受。回头叫铁锤当掐踪头狗,领着红狼,黑豹几个进山去。”
李居安怼他:“你又皮痒欠收拾了呗。不就是想叫我折价卖你。等你真喊不回来狗的时候就急眼喽。”
三人围着烤火,拌嘴吵吵就困了。听着深夜起此彼伏的野兽嚎叫,厮打,示威的动静,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居安摸了摸脖子,在火堆边睡觉出了一身汗。天寒地冻,只要有火堆,哪里会冷啊,热乎的很。
他从布兜子里掏出铁丝,和从林场托关系买来的钢丝圈。他把用过的铁丝扔进火堆里烧了烧,然后扔在雪地软土上,用脚踩着搓搓,就完活儿。
这样为了一来把铁丝烧黑,不反光,二来这些铁丝都是之前用过的,跳猫子被套子勒紧后皮肤勒破,皮上黏着油脂血液。不烧的铁丝直接下套,白搭,野兽嗅觉灵得很,闻着油脂血液的味道就不会靠近套子。
宋德生看着用过好几次的铁丝圈,摇摇头说道:“这不得用上四五次就废了么,还得换新的。”
“那可不咋地,想要下套套中好东西,就得舍得费铁丝。”
他把钢丝绳烧的时间更长,宋德生一想到长白山套子王和他走得近,忽然说道:“秦炮把他的本事教给你了?钢丝圈还能套上千斤大野猪么?”
“那必须的。”
宋德生着了魔一样,激动说道:“钢丝圈还能套500斤的虎大王么?”
陆志强一边帮着处理铁丝绳,钢丝绳,边瞪了他一眼,调侃说道:“甭说500斤,上千斤,万斤的虎大王都能套,这得是多粗的钢丝绳呐,得小拇指粗细呗?一个月套两只千斤虎大王不成问题,绝对挣不断。”
宋德生被阴阳一顿,愤怒说道:“磕碜谁呢,钢丝绳能挣断,那肉也勒进去了。只要在钢丝绳上捆木桩加分量,把虎大王套住,来个绊索往树根上一挂,虎大王未必能跑得掉。”
两人磕磕绊绊,李居安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回头喊道:“还想不想套大皮了?现在下大皮的夹子,下完夹子就下山,过了十五再上来溜夹子。”
他这次进山主要为了下夹子。大皮肉没法吃,只要皮。加上今年大皮价格飞涨,他若是带着大皮,和狗帮的围狗去林场见陈领导,讲不定被选中打标本的成功率更高。
他可不想被那个驯鹰的外屯人比下去。
三人从布兜里掏出六个大套子扔在爬犁上,一边往昨夜有人点炮仗的方向赶,一边沿途下套子,放夹子。
昨夜动静是靠山屯往南第五道脊传出来的,也就是牛背屯方向。刚好他在那下了一个夹子。昨天去瞅落了空,今天再去溜。
李居安先瞧中一片木槿,黄杨。
木槿,黄杨是傻狍子的最爱。在冬季食物稀少的季节,傻狍子会啃灌木上嫩芽。运气好的话,还能守到黄羊。
黄羊最是灵敏,力量也很高,行踪飘忽不定。他在木槿,黄杨灌木边用钢丝绳下了四个大套子,然后找了三个点,系上三根细细的麻绳,绑上粗灌木。下套傻狍子和黄羊的套子,必须得勒紧,不让灵敏的狍子和黄羊跑掉,那就需要麻绳经得住钢丝绳的回弹。
他选了细的麻绳,还不能很结实,必须稍微一用力就断。他将烧过的钢丝绳套子圈做成直径55公分,放在离地45公分的位置,在上面搭上枝条不让这些接触钢丝绳,要不然套不住。这么一隐蔽,看着也不明显。
他下好套子后,扔几根杂草和大树叶子,盖在周围就完事。
一路上,李居安发现跳猫子的脚印。本着不套白不套的心思,他沿着跳猫子下坡的脚印开始下套。
等七七八八的套子下得差不多了,三人离牛背屯的第五道脊也近,忽然陆志强眼尖喊道:“有个洞。”
这个洞口瞧起来不大,是某个有冬眠习性的小动物挖洞住的地方。这几日连着降雪,照理说洞口被大雪封住。但这个洞口有痕迹,还隐约冒出白气,里头还有东西。
大虎已经兴奋起来,四肢想要试图刨雪地挖洞。但雪融化成冰,又滑又坚硬,大虎爪子都磕麻了还没刨出来。
陆志强观察了洞口的痕迹,没有发现任何脚印,他按照洞口大小,和附近的植物灌木笃定说道:“貉的老家,这玩应儿皮子也值钱。”
铁锤又滑溜走了,但这回铁锤不是一个人溜达,还带上了早就玩心大起的黑豹和红狼。
李居安喊上大虎和花耳:“去,瞅瞅去。”
两只抬头香最擅长的事,就是嗅气味。没一会儿大虎折返回来叼着他裤腿往一处灌木底下拖。
另一口洞口,出现。
花耳也有了发现,对着又一个洞口发出呜咽低吼。
没多久,两条抬头香在附近间隔10多米长的距离,找出了三四个洞口。
陆志强惊叹喊道:“狡兔三窟呐!”
李居安观察地洞的洞口数量,和间隔的长度,心中大喜,低声说道:“不是貉,是狗獾。”
宋德生已经从灌木丛枯叶下刨出一块分辨,不答应了:“是貉的粪便。”
他光是看着风干变硬的粪便,还没很确定,但细闻味道嗅了嗅,这才坚定说是貉。
李居安笑骂:“这都能伸舌头,你可真是豁出去喽。”
“呸!谁伸舌头了?哥几个信我,我真没舔!”
李居安摇摇头,在四个洞口处开始下夹子,每个洞口下两个夹子。
他心中确定这是狗獾的地洞。别看它四肢短,狗獾最擅长的事就是挖地洞,发达的前肢不停地刨啊刨。而且这玩应儿机灵的很,冬眠也不睡死沉,是半冬眠,还允许同样半冬眠的貉住在地洞里的“前厅”给它守门,有危险冬眠中的貉被惊醒,就会发出警报。
夹子下完后,就是等狗獾出洞穴。但冬眠中的狗獾,哪怕听见外头动静,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地洞逃跑。他用侵刀砍了节松木,划了根火柴点燃油性木的一端。那一端燃起火被烧的焦黑,然后熏出浓烟。
浓烟散的很快,他刚走到洞口就散了。他对着焦黑的木棍吹了吹,焦黑地方通红露出暗火,然后升起黑烟。拿烟熏狗獾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