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凌楚便离开了。
临走时,看到慕南音忙着招待客人,她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让闻铮帮她跟慕南音说一下。
这场宴会直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
散场时,慕南音早已筋疲力尽。
回家的路上,她给陈阿姨打了电话,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
现在苏怡在御景湾,是由陈阿姨照顾的。
只听陈阿姨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慕小姐,您母亲很好。现在,已经睡下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这边也结束了,一会儿就回去。”
慕南音道:“陈阿姨辛苦了。”
说到这儿,她问:“对了,景先生下午回去过吗?”
陈阿姨道:“没有啊,中午你们把夫人送回来之后,不是一起出去了吗?我还以为你们一直在一起。”
慕南音的心难眠忐忑起来。
与陈阿姨通完话,她连忙给厉京辞打了电话。
响了好几声之后,那边终于接了。
男人声音仿佛透着一抹疲惫。
慕南音紧张的问:“厉京辞,你去哪里了?今天下午,你怎么连胜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厉京辞道:“帝都这边有点事,我回家一趟。”
慕南音微微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回家了。
那边,男人声音低柔地问:“怎么样,今晚开业宴会举办的顺利吗?”
慕南音想了想,道:“顺利倒是挺顺利的。就是……有点担心你。”
“嗯,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厉京辞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照顾好伯母。”
慕南音听着他的叮嘱,心里很暖,以往那故作坚强的壁垒,也因为太过担心他,而顷刻崩塌。
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帝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匆匆忙忙地离开,连照顾都不打。
可很明显,厉京辞不会告诉她,或许是不想她担心。
因此,慕南音犹豫了很久,才问道:“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帝都的事情,需要忙多久?”
厉京辞轻笑了声,问:“这么想我?不是才刚分开?”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慕南音有些失落,还想问什么,可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道:“南音,我爱你。”
短短几个字,慕南音莫名想哭。
她哽咽了一下,道:“你今天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会好好跟杰瑞经营好我们的工作室,不会让你失望的。”
厉京辞道:“别太累,我给你开这个工作室,是希望你开心。不要太卖命,我们不需要,知道吗?”
“嗯。”
慕南音轻轻‘嗯’了声,这一刻,她几乎要被他的温柔融化。
她曾以为,自己在得知厉家的丑闻后,再也不可能跟厉京辞有什么交集了。
是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相信,有他在,好像一切苦难都会过去。
是这个男人,让她彻底屈服于爱情,承认自己的心。
他们一路上就这么黏黏糊糊的煲了半小时电话粥,到家时,她声音放轻了些,怕吵到苏怡睡觉。
恋恋不舍的跟厉京辞挂了电话,慕南音依旧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而第二天的新闻,也终于应证了她的猜测。
帝都那边的官方新闻,就连海城电视台都开始报道了。
厉京辞的父亲被停职查办,‘厉京辞’虐妻、杀妻的丑闻再次甚嚣尘上。
虽然新闻只有厉京辞的父亲露了脸,但是,带着面具的男人也一闪而过。
连苏怡都认出了他,指着电视道:“咦?那不是那个小伙子吗?他怎么上电视了?”
慕南音完全失去了方寸。
她不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厉京辞身上。
毕竟,在众人眼中,厉京墨早就已经死了,厉家只有厉京辞这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厉京辞会变成厉京墨的替罪羊吗?
慕南音慌了,她站起身便准备出门。
陈阿姨见状,道:“慕小姐,您早饭都还没吃,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慕南音道:“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我有点事要出差一趟。”
她是唯一敢替厉京辞作证的人,一旦厉京辞被调查,她必须要将厉家的丑闻公之于众。
她不能让厉京辞蒙受这不白之冤。
然而,正当她准备出门时,凌楚匆匆赶到。
“南音,你干什么去?”
她拦住她,松了口气。
要是自己再晚来几分钟,说不定慕南音就已经出门了。
慕南音虽然强迫自己冷静,可声音仍旧发颤,“我要去帝都,厉家出事了。”
凌楚严肃地说:“你不能去!南音,你冷静一点。现在厉家的事情官方高层都介入了,你一个人去没用的。什么都无法改变!”
慕南音崩溃的说:“如果我不去,厉京辞就完了!楚楚,杀妻虐妻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我不能看着他被厉家拖累。”
凌楚就这么拦着她,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大清早的跑过来找你?是厉京辞让我来的,他知道你若是看了新闻,冲动之下一定会去帝都。所以,他让我拦住你。”
慕南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凌楚点点头,很确定地说:“不信,我可以把我们的通话记录给你看。南音,厉京辞对你是上了心的。现在,厉家深陷困局,你不能再有事。否则,他一边要处理厉家的事情,一边还要顾你。是个人,都分身乏术的。”
直到听见这是厉京辞的意思,慕南音才冷静下来。
可是,她依然已经做好了要跟厉家鱼死网破,还厉京辞清白的准备。
她道:“这么说来,厉京辞还没有被抓进去吗?”
凌楚点点头,道:“应该没有,是他父亲被停职查办了。如果他也被抓进去了,又怎么可能大清早地给我打电话?”
说到这儿,她看了眼时间,道:“今天早上我联系了傅衍深,傅家和厉家的交情很深,他一早就去厉家了。他应该也知道厉家的某些秘密,而且他跟厉京辞那关系,要是厉京辞真被冤枉了,他肯定也会想办法救他的。”
尽管凌楚说了一大堆,可慕南音仍旧无法淡定。
现在的她,格外无力。
她联系不上厉京辞,也去不了帝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时,杰瑞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厉京辞就是景辞,所以也不知道厉家这件事让慕南音多恐慌?
他催促道:“这都几点了,你还不来工作室?开业第一天你就要翘班?南音,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都放了我几次鸽子了?”
慕南音想到之前,因为自己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事,让杰瑞的工作也停滞不前。
她没好意思再请假,收拾了心情,对他道:“我正准备从家里出发呢。”
“那你快点儿。我们今天约了客户,半小时之内你必须过来。别到时候开业第一单,你就给我丢了!”
杰瑞千叮咛万嘱咐。
凌楚倒是很赞同慕南音去工作,至少这样,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她道:“你放心去吧!刚好我这两天不用拍戏,我在这儿帮你照顾阿姨。”
“楚楚,谢谢你。”
慕南音感激地望着她。
凌楚安抚道:“只要你听话,别一时冲动跑到帝都,我就谢谢你了!”
就这样,慕南音出了门。
幸好路上不堵车,她赶到工作室的时候,客户还没有过来。
杰瑞对她说:“这个客户昨晚上宴会没来,因为他是外地的,工作繁忙,没来得及。这次找到我们工作室,好像是为了给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定制一套珠宝。”
慕南音为了不让杰瑞失望,也不辜负厉京辞帮她开这个工作室的好意,强迫自己抛开脑子里的杂念,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没过多久,客户就来了。
是个大概五六十岁,身形偏瘦的男人。
看起来十分儒雅,带着一副茶色的眼镜,文质彬彬。
杰瑞连忙起身迎过去,笑眯眯的说:“是苏先生吧?”
“对,我就是苏洺(ming,第二声)。”
苏洺点点头。
杰瑞拉来慕南音介绍道:“你好,我叫杰瑞,这位是慕南音。我们都是这家工作室的创始人,您之后的珠宝定制业务,我们来负责。”
苏洺的目光落在了慕南音身上,深深的。
慕南音有些疑惑,蹙了蹙眉,道:“苏先生以前见过我?”
否则,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苏洺开口道:“南音,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才对。我是闻铮的父亲,想必,之前闻铮已经跟你说了家里的事。”
慕南音大惊失色,差点没站稳。
杰瑞也是一头雾水,慌忙将苏洺请进了茶水间。
苏洺以让杰瑞为自己即将定制的珠宝选择材料为由,暂时支开了杰瑞。
偌大的茶水间,只剩下他和慕南音。
慕南音想到之前闻铮的话,眸光淡漠而疏离的望着他,道:“既然您不准备认我母亲,把我母亲视为家族的耻辱,又为什么还要过来?我们工作室,不差您这一个订单。”
苏洺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知道闻铮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跟你母亲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我怎么可能不认她或许,是闻铮这孩子对我的偏见太多了。这是我作为父亲的失败,我承认。”
慕南音一时间有些疑惑,难道,苏洺来这儿,是为了看苏怡的?
可为什么,苏洺的态度跟之前闻铮口中的叙述截然相反呢?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苏洺又说道:“你外祖父和祖母年事已高,我怕他们知道了你母亲身上发生的事伤心,所以这次我就一个人来了。你母亲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说到这儿,他眼睛都红了,似乎很激动:“整整二十多年,我的亲妹妹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当年,我们全家都不让她嫁给你爸,我们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你母亲,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爸给辜负了。”
慕南音觉得苏洺来的有些突兀。
虽然他这样子,确实也像是十分痛惜的样子。
可慕南音心里总觉得奇怪。
她甚至怕这人是谁冒充的?
因此,她问:“您来这里,闻铮知道吗?”
苏洺摇了摇头,道:“他?这臭小子,估计只有等我死了的时候,能来看我一眼!平日里,他连我电话都不接,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行踪。”
慕南音更觉得怀疑,便道:“既然您是他的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吧。至少,我们一起吃个饭。毕竟,你们是父子,您刚才自己也说过,血浓于水。”
苏洺格外赞同道:“那好啊,要是我约他,他肯定会说忙,约不出来的。刚好今天,他能给你面子,我也算拖了你的福,见见我儿子。”
虽然从头到尾,苏洺表现得格外儒雅谦逊,也没对慕南音的提议有任何异议。
可慕南音就是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就这样,她给闻铮打了电话。
得知父亲亲自来海城了,闻铮格外惊讶,“你说什么?他在你工作室?”
慕南音道:“对,他说,他想来见见我妈。”
闻铮顿了顿,道:“奇怪了,这老头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上次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姑姑自作自受来着。”
慕南音问:“你今天有时间吗?他说好久没有见你了。”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闻铮语气有些严肃,道:“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刚跟闻铮打完电话,突然间,一个身影冲进她的工作室,狠狠推了她一把。
慕南音站稳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慕雪娇。
她蹙眉道:“你疯了?”
原以为崔华被戳穿了,慕雪娇能收敛一些。
可没想到,她竟然敢跑来她的工作室撒野。
慕雪娇几日不见,脸上憔悴得很,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画着精致的妆容,踩着名牌高跟鞋的公主打扮了。
她恨恨地说:“慕南音,你快点让厉京辞把我妈给放了!你听见没有?”
慕南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都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你还对我颐指气使的?你觉得,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我手里有厉家的把柄!”
慕雪娇恨恨地说:“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吧?慕南音,我要是没猜错,那个景辞,就是厉京辞,对不对?只要我能证明,我去过厉家,还被厉京辞虐待过。你的小情郎,就别想安然无事地脱身了!”
慕南音大惊失色,她没想到,慕雪娇竟然已经猜到了厉京辞和景辞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