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位挖到此处来了?”
易逐云听到声音,从内里瞧去,只见洪七公蹲在洞口之前。
洪七公虽满脸笑容,可气色却不大好。
易逐云打量一番,见这石室之中唯有洪七公一人,当下低声道:“前辈,晚辈是易逐云,是在逃命之时,阴差阳错到了此地。”
洪七公甚是惊讶,上前两步蹲下,用身躯挡住洞口,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啊,你这可是又入狼窝啦!”
易逐云道:“前辈莫要忧心,咱们定能平安离开此地。只是眼下洞道塌了一部分,晚辈功力尚未恢复,恐怕得多挖些时日。”
洪七公叹道:“那妖道卑鄙无耻,老叫花一时疏忽,中了他的毒,否则这地方怎能困得住老叫花?”
易逐云道:“前辈所中的毒,可是那十香软筋散?”
洪七公道:“正是此毒。这毒厉害得很呐,无色无臭,味道如同清水一般,混在菜肴之中,连老叫花都被瞒过了。”
他心念一转,忽地又问道:
“对了,芙儿当真没事么?”
易逐云道:“芙妹不但安然无恙,而且功力大增,还学会了四式降龙十八掌,她那玄铁剑也找回来了。”
洪七公大喜,道:“我想起来了,你把那臭**给杀了。”又叹了口气,道:
“那日老叫花追到潇湘子和尹克西,将他们擒住盘问,两人死都不承认抢走芙儿的玄铁剑。老叫花也没奈何,便放了他们,暗中跟随,这一跟就跟到南阳的一座大宅之中,也就是咱们头顶上的这座大宅子。”
说着往头顶指了指,又道:
“跟到这大宅里,这宅中香气扑鼻,老叫花馋得口水直流,便摸了进去,原来是一群人正在烤全羊吃呢,老叫花便想去偷个嘴,哪晓得竟被人发现了。
“那临安皇宫老叫花都能来去自如,万万没想到此地竟有这般高手。
“正是那李玄阴妖道!
“那臭**死了,我也难得有对手可以过招,见到那妖道,当真是又惊又喜!
“那妖道年纪比我小上十来岁,他武功不但高强,更是阴毒无比,比那臭**的武功阴毒多了。
“老叫花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阴毒的武功!
“我二人以掌法斗了数百招,每次拼掌,那寒气侵体,冻得老叫花直打哆嗦,几乎喘不过气来,说不出的难受。但老叫花好歹也有几十年的功力,还勉强能撑住,最后我俩不分胜负。
“接下来便比兵器功夫,那妖道使一套玄冥杖法,与我拆了百余招,依旧是谁也讨不了好。
“最后一个年轻人出来将我们喝止了,那年轻人甚是懂礼,还说靖儿与他父亲亲如兄弟,跟我攀起交情,师公师公地叫得亲热,邀请我与他们一同用餐。”
易逐云道:“是忽必烈吧?”
洪七公道:“正是。那年轻人倒也不招人讨厌。哪晓得那妖道往酒肉里下毒,老叫花把那毒全吃下去了,这下浑身发软,武功是半点也施展不出来了……”
易逐云心下寻思:“这十香软筋散,我与莫愁都曾中过,能脱身是因支脉畅通,再加上一些逆转经脉的法子。可如今已然中了此毒,支脉便无法打通了,难道只能去找解药了?”他转向莫娜丝,低声问道:“好姐姐,你可有这解药?”
莫娜丝嗔怪道:“当初不都被你取走了?”
洪凌波低声道:“解药没有,可我有这毒药。这毒药便是师父从小**……从她身上搜来的。”
易逐云抓了抓洪凌波的手,心里寻思:“这毒药用来毒谁呢?现在大家这状态,便是有百般巧计也难以施展。而那解药,黄蓉手里想必还剩一些吧?”
只听洪七公继续说道:
“那妖道便把我关在此处,说他的玄冥真经尚未练成,让我等他再练几个月,到时候给我解药,再来与我比过。
“唉……都怪老叫花嘴馋呐,这几个月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真把老叫花寂寞坏了。”
他虽偶尔叹气,但谈笑之间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将眼前的困境放在心上,只是埋怨李玄阴那妖道尽使些卑鄙手段,全然不讲江湖规矩。
易逐云道:“前辈受苦了。”
洪七公笑道:“老叫花小时候还给金人当过奴隶呢,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只是这妖道可恶至极,他明知老叫花贪吃,却连吃的都舍不得给,给和尚喝酒吃肉都成,偏偏就不给老叫花。”
易逐云附和道:“这妖道确实可恨。”
洪七公道:“算起来也过去几个月了,也不知这妖道讲不讲信用,武功可有长进,玄冥真经练成了没有。”
易逐云心中暗暗叹息:“老前辈啊,讲江湖规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嘴上却道:“前辈莫对他们抱有期望,那忽必烈将前辈囚禁于此,是打算等大军南下之时,用前辈要挟郭大侠,以便攻取襄樊。”
洪七公道:“果然如此。”眉头紧皱,忽然又说:“你今日到此,倒是让我想起一事。”又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年龄对不上。”
易逐云满心好奇,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事?”
洪七公道:“你不是能逆运内功吗,内力还能以纯阴纯阳输出。”
易逐云应了一声。
洪七公道:“那玉女心经,你说王重阳不借助九阴真经,便无法破解。”
易逐云道:“是啊。”
洪七公若有所思,说道:“这倒也真是件奇事。”
易逐云不明所以。
洪七公又道:“那大理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也是一门纯阳的武功。我猜当初王重阳找一灯大师交换一阳指的功夫,不单单是为了对付臭**那老毒物。”
易逐云“啊”了一声,道:“那是为了什么?”
洪七公道:“王重阳的武功,老叫花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当初他去世的时候,老叫花很是奇怪,心想他武功都练到那般境界了,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于是便暗中去看过他,检查他遗体时,发现他遗体内竟有一道阴毒至极的真气在慢慢消散,我当时就纳闷,王重阳怎会练这样歹毒的武功?
“此刻我才明白,那道真气应是别人留在他体内,侵蚀他经脉的。而那道阴毒真气和这妖道的内力,极为相似。”
易逐云诧异道:“难道是李玄阴干的?”
洪七公道:“不是,王重阳比老叫花大了许多,老叫花又比妖道大了许多,或许是这妖道的师长之类……你瞧,王重阳道号重阳子,李玄**号玄冥子,是不是正好对着来的?”
易逐云恍然大悟,道:“是妖道的师父?”
洪七公道:“阴阳相对,极有可能!我离开重阳宫时,问丘处机都有什么人上过重阳宫,丘处机说很久前曾有一道一僧上过重阳宫,与王重阳交流了半月武学,那道自称冷谷道人,那僧自称斗酒僧。
“那时王重阳已是天下第一,能上得重阳宫找他挑战的,自然都是非凡之人,我想这一僧一道,必定也不简单,说不定是隐士高人。
“现在想来,王重阳找一灯大师交换一阳指,或许是为了克制这道阴毒真气,但是没能成功,仅靠深厚功力强撑,不幸丧命在这道真气之下。”
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起,洪七公赶忙止住话头,故意咳嗽几声,背对着那洞口坐下,把那洞口挡得严严实实。
易逐云等人也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洪七公似乎有些疲倦,低声道:“小伙子,多谢你到这儿来听我闲扯,那妖道武功厉害得很,你眼下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把洞堵上要紧。若有吃的送来,老叫花便敲击三次,你便来此处取。”
易逐云也觉得有理,道:
“前辈千万保重。”
他把那洞的砖块塞回去后,便和二美爬了回去,心里琢磨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