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
戈壁上寒风料峭。
一群劳工正操弄着气吸式沙棘果采摘机，采收着大果沙棘。
“可惜了，采摘太晚，好多果子都被鸟雀啄食了，要浪费不少。”
“听说是越冬了的沙棘果，口感会更好一些，反正这种沙棘落果很少，就是鸟雀太烦了。”
“有的收就不错了，放三年前，谁敢想这戈壁上真能种出来沙棘啊！”
“我咋听说还有机械的原因，你想，一个劳力手工每天也就平均采收6~8kg，哪比得上这个机器，日采收量1000kg。”
“也是哈，你别说这机器虽说不好用，但效率是真的高。”
一群劳工闲聊着，戈壁上的沙棘和红麻早就成了两市人民讨论的热点。
从去年春夏开始挂果，一直到现在采收，将近一年的时间，让人望眼欲穿。
如今终于是丰收了。
多少人就盼着丰收这两个字，只要丰收了，这条路子就是可持续的。
不远处，郭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穿梭在沙棘林里，时不时的蹲下。
黄澄澄的沙棘果虽然看着喜人，不过郭阳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头上，而是专注于地下。
戴着毛手套的右手拿着一把小锄头，偶尔在树盘下捣鼓两下。
在并列的另一个操作道，徐学农和天敌中心的两名研究员也和他差不多是同样的模样。
几个人不为别的，就只为了抓蚯蚓。
可惜戈壁上即使经过沙棘林的改良，土壤依然很浅薄，温度又低，所以收获也是少得可怜。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郭阳也只找到几条铁线单线蚓。
其余品种，几乎没怎么发现。
“诶，快来看，这里有种蚯蚓不一样，有点像是青甘腔蚓。”
郭阳和徐学农等人都从林下钻了过去，在沙土中确实有条较瘦的蚯蚓。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但郭阳借助种子商店一扫信息，就知道这确实是此前未曾搜集到的品种。
西北研究蚯蚓的机构太少了，联系了一圈，都没有哪个实验室养殖有各种蚯蚓。
没有办法，郭阳只能发动集团的力量，在西北各地搜集蚯蚓资源。
秦岭、天山、祁连等植被丰富的地区，大量的枯枝败叶使这些区域拥有适宜蚯蚓生长的有机质和腐殖土。
同时，森林生态系统也可为蚯蚓生存环境提供可调节性。
所以，在三月初的这段时间，嘉禾的工作人员不仅要忙着春耕，忙着栽树，还要搜集各种本土蚯蚓品种。
郭阳自己也耐不住寂寞，时刻带着天敌中心的人来戈壁上寻找蚯蚓。
只是蚯蚓喜欢呆在潮湿多土壤的地方，而戈壁上不仅干旱，还多砾石，基本上没有蚯蚓的生存空间。
好在这两三年沙棘和红麻林也带来了不少的改变。
零星的也发现了蚯蚓的踪迹。
可能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这些蚯蚓的耐性和抗逆性表现比‘娇生惯养’的蚯蚓更为出众。
所以虽然少，但每一次发现，都必定有所收获。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各地搜集到的蚯蚓陆续汇总到了酒泉。
天敌中心新成立的研究小组也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郭阳也借着这份契机开始了育种之旅。
抗逆性是共同点，所培育的蚯蚓品种都要耐寒耐旱。
其次是生物肥料，土壤改良，生物防止，废弃物处理，四大特性相互融合。
有了充足的种质资源，培育显得也很顺利。
上次培育剩下了2000点自然能量，以及这一月也积攒了不少，能量完全足够用。
一共培育了4个蚯蚓品种。
3个品种具有3条特性，1个品种具有4条特性，共消耗了3000多点自然能量。
4个品种都极为优异。
而且重金属处理这一条也如愿所偿。
蚯蚓对重金属有一定的忍耐和富集能力，但也是有限度的。
在其忍受范围内，当蚯蚓吸收的重金属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通过粪便和身体分泌物排出。
但若吸收的重金属超过了蚯蚓的忍受范围，则土壤中过高的重金属含量会直接毒害蚯蚓。
而这次培育出的3个具有废弃物处理特性的品种，都是高富集、高抗性、高生物量的蚯蚓品种。
甚至还能影响超富集植物对重金属物质的吸收量。
超富集植物，也是郭阳这次的意外收获。
超富集植物组织也可以吸收土壤中的重金属。
蚯蚓和重金属超富集植物结合是最重要的重金属土壤污染生态修复的技术手段。
不过也有局限性，植物吸收重金属后如何被处理是当前植物修复技术发展面临的瓶颈。
就连吸收了重金属的蚯蚓，即使危害性很小，其粪便用作生产有机肥没问题，但却不能用于饲料加工。
不过4个蚯蚓品种中有一个可以作为专门的饲料品种。
除了超富集植物，还有低积累植物，比如水稻、小麦、玉米、大豆都有这种品种。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体系。
单超富集植物目前就有400多种，且随着研究的增多，还在迅速的增加中。
比如天禾紫花苜蓿、向日葵、油菜都属于富集植物中的一种。
郭阳决定以后的培育方向可以往这方面靠一靠。
有数据显示，我国已有接近20%的土地受到了重金属污染的影响，这个数据已经得到了上层的重视。
如湘省这次休耕的土地，就属于重金属严重污染区域。
蚯蚓 超富集植物，以后的运用空间很广阔。
这也是积累自然能量的一条途径。
…
天禾种业科学研究院。
郭阳和毕强说了说关于蚯蚓和超富集植物的想法，后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切入点。
“根据土壤类型、污染程度、气候环境条件等等分区域构建种质资源圃，以及数据库。”
“最终的目的是培育筛选生物量大、生长周期短、修复效率高的重金属修复新品种。”
郭阳笑了笑，说道：“行啊，强哥，现在越来越有专家的派头了。”
毕强愣了愣，强哥这个称呼有些日子没听到了。
“孰能生巧嘛，你哪次来找我，不是因为有新品种和新想法？”
“哟，有怨气啊！”
郭阳想了想，“哪天有空，咱哥俩约顿酒，好好喝一喝。”
“行啊，我随时奉陪，就怕你忙，抽不出这个时间。”
“必须得有时间。”郭阳能感受到毕强心中的怨气，虽说待遇上他没亏待毕强，但当初毕强来帮他，除了待遇，还有感情上的因素。
他这几年在这方面确实有不少的疏忽，再深的感情如果长期不联络，也会淡下去。
“这样吧，就今天晚上，我让厨师在家里弄一餐。”
毕强有点讶然于郭阳的行动力，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晚上，郭阳和毕强一起闲聊了很久。
从前身的校园时光，到工作后的辣椒育种，再到种子猎人，科学研究院。
一路走来，郭阳发现两人的交集居然主要集中在学习和工作上。
生活上的交流还停留校园时光。
郭阳认为这是不太正常的，自己不仅忽略了家人，还忽略了身边的朋友。
本来就没几个交心朋友，以后再这样下去，估计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毕强的酒量不怎么行，平时应该也少有喝酒，一杯酒下肚，就有些晕乎乎的了，但却兴致正旺。
“一口闷，谁和你随意喝啊！”
“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酒量见长，可没几个人能把你干翻。”
所谓人菜瘾还大，还要不断挑衅，说的就是今天的毕强。
郭阳一开始还担心把科研人员的脑子喝坏了，毕竟酒精对脑力的伤害还是不小的。
但转念一想，毕强如今也是以行政管理居多，真的科研有专人在做。
而且有种子商店，随着生态治理项目越铺越开，他基本不愁自然能量，想培育什么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郭阳还没动静，毕强又不乐意了。
“你搁这养鱼呢，赶紧的，喝！”
“喝酒喝，谁还怕你不成。”郭阳一想通，小气势挠一下就上来了，端上酒杯就一饮而尽。
“来来来，继续，今天不醉不归。”毕强又端着酒杯叫嚣道。
郭阳一看这就是送菜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他一发力，没用半个小时，毕强就趴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
“小趴菜，这才哪到哪儿，就不行了。”
“还好，人不怂。”
郭阳独自又小酌了几杯，看着呼呼大睡的毕强，忍不住回屋拿相机给其拍了些影像资料。
…
嘉禾并不缺少蚯蚓养殖的场地，河西牧业、猎鹰农业、青禾农业，甚至沙海农牧都能产出大量的牲畜粪污。
这些都是养殖蚯蚓的优质饲料。
所以，当郭阳决定开展蚯蚓养殖，发展蚯蚓有机肥后，立即就得到了多个公司的响应。
甚至邱景让、包心禹、王宽、陆汉斌等人还为此小吵了一架。
牛粪中含有大量的有机物质，是蚯蚓生长的“沃土”。
用牛粪养殖的蚯蚓产量高、体型大，非常受蛋鸭、龙虾养殖户欢迎，还可以用作鱼饵、中药、饲料、喂鸟、产有机肥等。
而其中有机肥嘉禾能自己消化，蚯蚓粉饲料也可以和豆粕一起出售，是一个刷业绩的好项目。
几人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但最终郭阳还是把这个项目放在了河西牧业身上。
不为别的，单纯就是量大。
河西牧业一年自有牛粪便产量便能达到近300万吨。
且在全国各地都有布局。
生产出的蚯蚓有机肥无论是直接进德农，还是进农田，都更为方便。
至于其它几个公司，只能等新蚯蚓品种快速繁殖后再上马。
…
郭阳在办公室呆了几天，就又坐不住了，带上罗修就再次直奔乡下。
初春的西北还有些凉，但拦不住农户劳作的热情。
河西走廊各地的农户都已开始了翻耕，有些甚至冒着风沙开始了提前播种。
郭阳先是去了疏勒河流域，冰雪还没融化，但休耕轮作已经在提前动员。
滴灌节水设备经过一年的发展，也在疏勒河流域做到了普及。
在敦煌西北侧的疏勒河河道旁，郭阳再次见到了牛虎林，黑色的羽绒服上看着也灰尘仆仆的。
一见到郭阳，就兴冲冲的大喊道：“老板，古河道马上就疏通了。”
“辛苦了，干得不错。”
郭阳沿路来早就看见了。
从双塔水库往下，到敦煌西湖核心的湿地，直线距离约260公里，河道距离300多公里。
而嘉禾生态治理修筑的河道也没通往腹地，而是截止于西湖湿地东边约30公里处。
即使这样，修筑的河道也超过了300多公里。
河道下游也不是完全没有水，一些高山积雪融化的水通过层层渗透，依然汇聚到了河道里。
河道两边有栽植好的白杨已经发出了嫩芽，也有干枯的灌木等待着枯木逢春。
牛虎林笑了笑，说道：“等水再多一些，温度再高一些，瀚海红麻、沙棘和文冠果树也能开始栽植了。”
河流两边既属于生态防护区，也属于适宜的农业发展区。
节水休耕再坚持两年，疏勒河的上游来水只会越来越多。
同样的，从敦煌穿城而过的党河也有望再次和疏勒河汇聚，共同汇入西湖湿地。
郭阳眺望了一望无际的戈壁平原，问道：“西湖湿地和库姆达格沙漠的规划得怎么样了？”
“湿地详细的实施方案已经有了。”牛虎林不假思索的说道：“去年有生态输水到了西湖，湿地的生态已经在恢复。”
“我认为一些旅游环线已经能初步的做一些开发了。”
郭阳说道：“开发还不急，先把环境搞好，这样才能留住人。”
牛虎林笑道：“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原汁原味的戈壁荒漠。”
“再等一两年吧，安全第一。”郭阳说道：“这边的环境还是太恶劣了，出一两次事故，可能得花一两年时间来恢复口碑。”
牛虎林点了点头，说道：“过一两年，不仅河道风景秀丽，沙漠路线也能初步成型。”
“是这个理。”
郭阳没敢在这个季节深入敦煌湿地，但他还是到了二墩村的芦草井保护站。
在这里，西湖管理局的吴雄和包海荣一起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上游的生态输水，让西湖湿地不再萎缩。
同时，湿地地下水溢出的现象得到了恢复，这说明休耕节水在敦煌也见到了成效。
吴雄说道：“有了嘉禾的资金，湿地内外已经建起了多个保护站，去年也组织工人保护区栽了不少树，放生了普氏野马……”
“现在局里上下，都盼望着嘉禾早点将重心放在保护区来。”
郭阳看了看管理局的一众人，吴雄、包海荣、袁海峰、赵新、孙兴等等。
有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林业人员，也有新入行的毕业生。
这些人现如今对西湖湿地满怀热情。
这里是河西走廊的屏障。
也是通往罗布泊的门户。
嘉禾不仅对西湖湿地有想法，对库木塔格沙漠也有想法。
甚至嘉禾在米兰河上的水利枢纽，在罗钾的投资，在罗布泊镇上的绿化研究，都在西湖管理局的注意之中。
罗布泊被誉为生命禁区，而嘉禾却想在这里再造一片绿。
疏勒河河水在古时候是能抵达罗布泊的，只是地表隆起阻断了这一切，但仔细观察，古河道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如今让疏勒河河水再次抵达罗布泊看似妄想，但西湖管理局认为嘉禾有这个希望。
郭阳并不清楚众人的想法，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实施。
“等生态输水足够了，恢复西湖湿地的生态是顺势而为的事。
到时候，盐碱地、荒漠这些都会变成绿草如茵的草地、红柳和胡杨林。”
吴雄说道：“期待那一天快点来啊！”
郭阳笑了笑，说道：“放心，在吴局退休前，这个目标肯定能实现。”
…
三月下旬，随着土壤逐步解冻，河西走廊各地都陆续开始了栽种文冠果树。
一株株株高大于60cm，地径大于0.8cm，根系发达的文冠果树苗不断从张掖苗圃发往各地。
在黑河流域，张掖高台与酒泉金塔交界处，这里常年受到风沙肆虐，盐碱困扰。
如今这里也被动员栽植文冠果树。
许多村民积极响应号召，流转起了荒漠和盐碱地，种起了盐碱树。
不过村民之中依然不乏质疑，时不时就有人说着泄气的话。
“这里真的能有足够的水来吗？”
“水少了根本提灌不上来，这么大面积的栽树，最后能灌溉多少？栽不活最后也是白栽，还耽误了干农活和打工挣钱。”
这样的言语，让不少原本雄心勃勃的村民都打起了退堂鼓。
有许多人找上了村委，也找上了嘉禾。
郭阳到这里时，刚好见着嘉禾生化的一名种植主管站在人群中央向村民解释。
“水一定能来。”
“嘉禾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合作的农户，每一片规划中的文冠果树林都能得到应有的灌溉份额。”
一番好说歹说，才最终安抚了村民。
种植主管程建刚松了一口气，耳旁就传来一个声音。
“看来你对上游能不能来水也不够自信啊！”
“老板！”程建吓了一跳，有些担忧的说道：“黑河流域的水确实有些不够。
这里又刚好在正义峡以上，属于黑河的中游，用水量被控制死了。”
“不用担心。”郭阳表现得很轻松，“今年张掖的用水分配上会向文冠果项目上倾斜。”
现代种业和绿色蔬菜是张掖的两大支柱性农业产业，也是用水大户。
恰好在这两个领域，嘉禾都挺有话语权。
尤其是玉米和春油菜制种，随着嘉禾金塔制种基地成型，对张掖的制种产业形成了巨大的竞争压力。
同时玉米产量的过剩，也无形降低了种子的需求。
这迫使张掖也得寻求转变，搭上了文冠果这班车。
退耕还林还草，轮作休耕，节水滴灌……张掖几乎复刻了酒泉的路子。
黑河中游地段基本在张掖境内，也就是鹰落峡-正义峡之间，是重要的产粮区，也是流域内的经济重心。
鹰落峡以上是上游，属青省祁连xian。
正义峡以下是下游，属金塔和蒙省额济纳qi，大部分为沙漠戈壁。
在上个世纪，因为中游张掖的快速发展，用水量激增。
最终导致尾闾河道断流、湖泊干涸、林木死亡、草场退化，土地荒漠化和沙漠化日趋严重。
西居延海、东居延海也先后于1961年和1992年干涸，沙尘暴频发。
所以，国家在1997年就明确了黑河中下游的水量分配指标。
中游的张掖必须保证足够的下泄水量。
而正义峡附近又刚好是分界点，导致这附近长期以来的用水量都不够。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
在黑河流域的遭遇，让郭阳意识到了绿洲农业区农户对缺水的恐惧。
应该说整个西北对水都有一种执念。
这种时候光靠嘴说是没有用处的，得看实际的种植效果。
从品种上来说，文冠果的品种取名为金螺，适种于北方干旱荒漠化等地区，耐寒耐旱耐盐碱。
抗逆性方面也没问题。
不过终归只是289点自然能量的品种，做食用油的品质是够了。
但在生物柴油的产量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未来还要继续在产量和抗逆性育种上下功夫。
而水的问题，郭阳也有信心能解决，至少能保证今年栽的树不出问题。
从中远期来说，上游的祁连冰川退缩、冻土退化等等也威胁着来水。
有关针茅和冷杉的发展也要提上日程。
但这其实依然是在有限的水资源内做文章，没有从根本性上解决问题。
根本性措施还是要落到红旗河上。
一种跨时代的，为生物能源而生的文冠果树种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疏勒河、讨赖河、黑河、石羊河四大流域，是河西走廊内文冠果的主要布局区域。
在中下游普遍都存在缺水的担忧。
为了解决今年的隐患，郭阳特意拜访了嘉峪关、酒泉、张掖、金昌、武威的领导人。
确保今年的退耕休耕、节水等措施能顺利执行。
几个市一千多万亩的耕地，退耕改种文冠果，加上休耕的，至少能有两三百万亩土地。
节约出来的水种树是肯定足够的。
令郭阳动容的是，几个市都拍着胸口说保证按计划完成任务。
原本郭阳想着如果推进不如意，今年可能得打压粮食和种子价格，逼着农民改种文冠果。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用。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陇中庆阳、平凉等黄土高原沟壑区，缺水并不能阻挡种树的热情。
随着冰雪融化，一场轰轰烈烈的栽树运动迅速展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