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跟何青竹非得要搂着俩小娃睡,陈秀芸也不好大撒手就把孩子扔在这边不管了,根有还没断奶呢。
于是晚间她也留在上房,跟母亲还有嫂子一起睡。
至于曲绍扬,那还用说么?肯定是跟陈郎中、陈允瀚一起睡啊。
其实陈家有的是住的地方,三个院子呢,哪里还住不开曲绍扬了?
只是陈郎中父子许久不见曲绍扬,有好多话要说,正好爷仨睡一铺炕,可以聊个尽兴。
正院上房,李氏搂着根锁睡在炕头,陈秀芸搂着根有睡中间,何青竹睡炕稍。
俩孩子白天没睡,都困的不轻,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可实成呢,根有半夜都没起来吃奶。
结果睡到后半夜,这小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骨碌到何青竹那头去了。
何青竹也没在意,搂着根有继续睡。
结果,这小子就不声不响的尿了,不光把何青竹睡的褥子尿的呱呱湿,连何青竹的衣裳,都湿了半边。
何青竹正睡着呢,忽然感觉不对,怎么热乎乎湿漉漉的呢?
赶紧起来一看,好家伙,水漫金山了。
这下,李氏和陈秀芸也不用睡了,赶紧起来收拾。
陈秀芸给儿子换衣裳,垫褯子。
李氏找了件她的衣裳,让何青竹换上,然后再把褥子撤下去,重新换一套。
“嫂子,对不住啊,我今晚上也睡得实了点儿,忘记起来给孩子把尿了。”陈秀芸很不好意思的道歉。
从猫耳山到宽甸,起早贪黑的赶路,哪怕是马车再宽敞,成天坐在里面也累。
陈秀芸身上乏,晚上睡得就实了点儿,孩子骨碌到一边儿去了也没察觉。
“这可到好,尿了你一身。”
“没事儿,没事儿,童子尿好。
你看,根有不往别人身上尿,专找我,这不是跟我亲么?”何青竹一听,连忙摆手。
她晚间留下来,本就是想借机会跟俩外甥亲近亲近,沾沾福气喜气的,哪会介意这些?
李氏明白儿媳妇心里想啥,于是也帮着何青竹说话。
三人收拾完,陈秀芸顺道给根有喂了奶。
外头还没亮天呢,起来太早,于是三人又重新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陈秀芸难得回娘家,不管跟李氏还是跟俩嫂子,都亲的很。
早饭过后,几个人闲着没事儿,就凑在一起说笑聊天,顺道帮着沈丽珍做点儿针线活。
沈丽珍怀孕五个月了,等她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小娃的包被、棉袄棉裤、肚兜什么的,都得提前准备。
这阵子天气好,没那么热,娘几个就在院子里坐着,边说话边做针线。
一旁的地上,铺了丈席子,即将满一周岁的根有,就在那席子上来回爬。
至于根锁,这小子正是淘气的时候,新来一个地方,那还不得把院子里里外外都逛一遍?
于是,根锁在前头跑,各处捣乱,白芷、白薇,还有陈家的几个丫头,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倒也挺热闹。
快要到午时了,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听着好像是停在了陈家大门外,乒乒乓乓的不停响着,声音震天。
陈秀芸生怕吓着小儿子,赶忙就去抱根有。
小根有却一点儿也不怕,只瞪着那双大眼睛,四处打量。
“外头这是干啥呢?不年不节的咋还有人放鞭炮啊?快,赶紧去看看咋回事儿。”
李氏赶忙打发了人,出去查看。
不多时,丫头蹬蹬蹬跑回来禀报,“老夫人,大老爷回来了。
有差役陪同着一起回来的,还跟了不少人,说是来给咱家报喜的。
老太爷、二老爷、姑老爷,已经出去迎接了。”
此时的陈家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其中几个人,手里挑着长长的鞭炮,还在放呢。
另外有两三个做差役打扮的人,正拱手向陈郎中道贺。
“陈老爷,恭喜恭喜啊,恭喜大爷中了秀才。我等奉道台大人命令,护送秀才老爷回府。”
陈郎中等人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允哲中秀才的消息,是奉天城那头刚一放榜,陈允哲身边的随从就快马加鞭传回来的。
因为陈允哲还没到家,陈家这头也就没大肆宣扬。
而奉天那头,学政的公文要慢一些才能到宽甸,所以县衙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陈允哲回家时路过凤凰城,去拜见了道台裕良大人。
裕良跟陈允哲算是有师生名分,陈允哲中了秀才,还是案首,裕良十分高兴,特地打发了差役护送陈允哲回乡。
也因此,才惊动了宽甸城中的人,众人都跑来陈家贺喜。
此时陈家门外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来混喜钱的。
一般的大户人家办喜事,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些人平日里也不干啥,都穿的干干净净斯文体面。
只要听说谁家办喜事,这些人就去贺喜,说几句吉祥话,讨赏钱。
主人家有喜事,一般也不会在乎这点儿,出手都很大方,会给不少喜钱。
当然了,也有那小气的,不肯给,或者给的少了。
这些人不高兴,就**阳怪气的说些难听的话。
“来人啊,看赏。”
陈允瀚吆喝一声,府里的管家立刻就抬了一筐铜钱出来,一把一把的抓了,赏给那些人。
至于护送陈允哲回来的差役,则是被曲绍扬请进了院里。
正好快中午了,厨房那头赶紧预备酒菜款待。
等几个差役用完午饭,陈允哲又给他们每个人都塞了二十两银子,那几个差役,乐呵呵的走了。
外人都散了,自家人这才有工夫好好说话聊天。
“大哥,恭喜高中,往后你可就是秀才老爷了。”曲绍扬朝着大舅哥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等后年乡试,大哥一举夺魁,那可就是举人老爷呢,咱们全家,都跟着沾光儿。”
“你小子,就会拿我打趣,我就算考中秀才,也还是白身,哪能跟总办大人相比啊?”
陈允哲伸手捶了曲绍扬肩膀一下,笑道。
“那能一样么?我这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儿,哪能跟科举入仕相提并论?
大哥,我们还等你中举、考进士,光耀门楣呢,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曲绍扬摇头,他这点儿小官职算个屁啊,科举入仕才是正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