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要完 第454章 趴着迎敌?这是什么鬼战术?(求订,求票)

公元一八五四年十一月十日,下午。

板樟山以东,前山水道以北。

吉尔杭阿、叶名琛指挥的一万四千多人的清军经过了大半天的行军,终于从他们今天清晨的出发地香山县城,抵达了战场,然后就开始了前期战术动作,四千名广东团练以营为单位展开,在清军主力前方摆出了十个方队,掩护住了后面的主力。各个营头开出格赏,募了些死士出阵去袭扰前方十字旗飘扬的十字军阵地。

这些“死士”还是不大敢真死,都远远地朝着十字军阵地放枪,那枪声听着稀稀拉拉的,就跟有一群小孩子在放鞭炮玩耍似的,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香山县令也没闲着,带着两三千民壮,在清军大队**后面,靠着谭家围和小长围这俩村子,还有一条流进前山水道的小河,给清军老爷们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就像一群保姆老妈子似的,忙得不亦乐乎。

而剩下的八旗、绿营老爷兵们呢,他们在谭家围、小长围南面的大片水田间,散得跟没头苍蝇似的,一群一群的,都找了田间小道或者干燥点的地儿,躺那儿吸**,那模样,就像一群瘾君子找到了天堂。

吉尔杭阿和叶名琛没这“爱好”,在戈什哈和几个心腹将领的保护下,偷偷摸摸地靠近前线,跟做贼似的,拿出西洋单筒望远镜,往十字旗那儿瞅。这一瞅,好家伙,两人都懵圈了,因为他们一个敌人都没瞧见!

叶名琛放下望远镜,就问身边的团练头子、广西按察使张敬修:“德圃,敌人呢?咋只见旗号,不见人影儿?莫不是在玩空城计吧?”

这张敬修,瘦得跟麻杆儿似的中年人,广东东莞的大地主,他家的可园那可是广东四大名园之一。这老兄有钱没处花,就买了个官当着玩。他和苏三娘、罗大纲还是老相识,当年那两位在广西造反的时候,他正好在那儿当官,还靠着“乘十报功”这招,由知县升任知府。后来被他“剿灭”过一次的苏三娘、罗大纲又跑去投了洪秀全,一块儿在广西闹起了太平天国。他一看广西乱成一锅粥,就借口弟弟病逝,回家“丁忧”——替弟弟“丁忧”,这兄弟感情真没说了。在家“守丧”没多久,他一看太平天国要出广西了,又赶紧招募了三百个东莞老乡,拍拍**就又跑去广西立功。因为“收复”了不少地盘,现在都干到广西按察使了,还落了个善战的名声。

叶名琛前一阵被太平军和红兵打得焦头烂额,就把这位广东当地的团练头子借调过来,让他指挥广东团练帮忙。前阵子还跟着吉尔杭阿在韶州“大捷”了一次……

这会儿,能“乘十报功”的张敬修听叶名琛这么一问,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心里想着:没看见敌人,这不是好事嘛!要是前面全是敌人,那得多危险啊!

“回禀制军,”张敬修也不敢跟叶大人说实话,只好指着前头一道不知道谁堆出来的“矮坝”说:“您瞧见前面那条矮坝没?老长一条,看着像河堤。十字逆贼都躲在那后面呢!您再仔细瞅瞅,矮坝前面还有两排像栅栏的玩意儿,那是拒马枪,专门防咱们骑兵冲过去的。”

“是吗?”叶名琛赶忙又举起望远镜一瞧,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但瞅着瞅着又觉得不对劲:“那道坝看着太矮了,人躲在后面蹲着也不行啊!难道是趴着等咱们呢?”

一旁的吉尔杭阿也举着望远镜在那儿看,一听叶名琛这话,噗哧一声笑出来了:“趴着咋迎敌啊?难不成学乌龟把头缩着?”

他话音刚落,对面那道矮坝后面突然闪出几团枪口焰,接着就看见两个拿着**瞎射的广东团丁像被抽了筋似的,应声倒地。

这回吉尔杭阿也哭笑不得了,放下望远镜嘟囔道:“还真有人趴着迎敌啊!这战法,我服了!”

叶名琛眉头一皱:“十字军趴着打枪,咱们的人好像打不着他们,这可怎么办啊?”

“嗨,”吉尔杭阿一笑,“趴着怎么装子弹?就算他们枪管短点儿,至少也得蹲着才能装弹吧,趴着咋装?就算能装,那也得老半天装一发,费老鼻子劲儿了。”

仿佛是为了给吉尔杭阿的话当“托”,前面那道土坝后面的十字军又稀稀拉拉打了十几枪,虽说打得挺准,又放倒了七八个广东团练,可那火力,跟挠痒痒似的,和袭扰他们的广东团练兵完全没法比。广东团练这边打个四五枪,对面才能还击一枪。

吉尔杭阿又观察了一会儿,回头对叶名琛说:“叶制军,差不多行了吧?叫弟兄们都撤回来,把大炮推上去,轰他个稀巴烂……等轰到英吉利的米大人占据板樟山高地,咱们再让团练和绿营的兄弟轮番冲锋。”说着他一指前面的两排拒马枪,“只要团练和绿营弟兄们把拒马枪清理掉一些,打开个缺口,我的骑兵就能撒欢儿冲起来。趴在地上可挡不住我这骑兵马队!”

叶名琛本来就不太懂打仗,当然听广州将军吉尔杭阿的话了,当下使劲点头,对张敬修说:“良辅,叫你的人先退下来,守住本阵,掩护炮队!”

“喳!”

随着吉尔杭阿那一声令下,仿佛一道惊雷撕裂长空,前江水道以北前线的炮战,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正式打响了!

二十一门从广州吭哧吭哧艰难拉来的九磅洋炮,此刻正沿着官道与田间的大路,被众人拼尽全力推上战场。每一门炮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炮口齐齐指向南边的“矮坝”以及那“矮坝”之后的低矮土堆,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里夷为平地。

那些已经吸饱了大烟的八旗和绿营炮手们,眼神中透着疯狂与亢奋,个个干劲十足。他们双手颤抖着,将一发发圆滚滚的炮弹迅速推进炮膛,紧接着,毫不犹豫地点燃炮管尾部的火线。刹那间,每个炮口都如同恶龙喷吐火舌,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清军的炮队,就那般近距离地布置在距离“矮坝”不到二华里的前沿。他们以为占据了绝佳位置,却不知在这个距离上,十字军的 1851式线膛枪虽难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但他们的直瞄炮火,同样也难以触及蹲在堑壕里的十字军。直射火力怎么可能打得着堑壕里的敌人?那得用曲射炮才行,可清军根本就不会操作那玩意儿。

所以,这二十一门大炮虽轰得震天响,场面看似虎虎生风,然而绝大部分炮弹都只是徒劳地从十字军战士们的头顶呼啸而过。仅有寥寥几发幸运地击中了用沙袋垒成的炮垒,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九磅重的炮弹打在厚厚的沙袋上,就如同石沉大海,直接被“吞”了进去,连一点碎渣都未能轰出。

清军的炮击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前前后后放出去一千来发炮弹,眨眼间,他们携带到香山的弹药便已消耗过半。此时,炮兵阵地上满是印着英文的弹药箱子,一片狼藉。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铜锣声骤然响起,炮击声也随之渐渐平息。

只见团练头子张敬修猛地大袖一挥,那动作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身边几个青布包头的壮汉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举起一面硕大的“张”字大旗。各营头、队官们看到这面大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纷纷拔出腰刀,向前用力一指。刹那间,身后的团丁们如潮水般汹涌涌出,气势汹汹地朝着前方冲去。

在前山水道阵地,罗耀国和玛利亚一同蹲在一个修筑得格外结实的炮垒里。这炮垒坚固异常,莫说九磅的滑膛炮,就算是威力再翻一倍的十八磅滑膛炮,也难以对其造成丝毫损伤。

然而此刻,罗耀国从沙袋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今天前山水道一带几乎没有风,刚才清军炮击产生的浓烟根本不容易散开,整个战场都被烟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对面传来一阵阵如汹涌人浪般的“丢雷老母”的呼喊声,那声音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震碎。

前方堑壕当中的十字军步兵们,早已迅速爬了起来,稳稳地架好**。但他们纪律严明,尽管敌人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却没有一人擅自开火。军官们则不停地在阵地上来回奔走,大声提醒着下面的士兵:“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好在烟雾还是渐渐地散去了一些。当十字军官兵们终于看清楚对面的阵势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敌人的数量多得超乎想象!对面乌泱泱的一片,全是青布包头、身穿号衣的清军团练。八个密集的步兵方阵几乎紧紧贴在一起,汇聚成了一片让人胆寒的“步兵海”。整个战场,几乎都被这些如潮水般的士兵填满,粗略估计,人数至少有四五千!

而在这些团练身后,还有更多严阵以待、准备冲锋的绿营、八旗士兵,甚至还有数百名骑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都会将眼前的一切踏为齑粉。

罗耀国站在堡垒里面,望着前方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禁低声嘀咕道:“嚯,一锤子买卖有种!”

“殿下,您看那里!”玛利亚的声音突然响起,透着一丝紧张。罗耀国猛地一回头,就看见她抬手指向东面的板樟山。只见山头上空,一团团烟火接连炸开,在灰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罗耀国知道,这是英国人在放他们的康夫里格火箭!这意味着,板樟山高地,已然落入了英军的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