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城本是秦曲梁宫,是池阳县东北部的一座城邑。
三辅大饥荒时,李傕是池阳侯,挟持天子驻屯黄白城。
李傕灭亡后,段煨入屯黄白城北边的北地郡泥阳;池阳有灌溉之利,驻屯了许多董卓旧部。
这些年相互兼并,马玩攻杀王承进驻池阳掌握县城周边;梁兴则盘踞池阳东部黄白城附近。
黄白城距离临晋二百里,这点路程不远不近。
若是野战行军,需要三天时间;腹地卷甲、轻装行军,需要两天时间。
但对黑熊来说,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
耐力无限的阴干马,对统治关中来说,意义重大。
以至于黑熊拥有了类似于分身的效果,这么强悍的机动力,意味着他一天时间可以在陈仓、潼关之间跑个来回!
也就意味着吕布上午打完潼关之战,晚上就能在陈仓参战。
这么充足的机动力,意味着关中各县若反叛,每一个县随时都可能受到吕布的袭击和包围。
但现在有巨大的信息差,黑熊可以推算大致的形势变化;而钟繇、关中吏民不知道。
只有持续表现出这种机动力和统治力,才能让钟繇、官吏士人的各种杂念主动消退。
不仅要让官吏士人知道,还要让绝大多数人百姓知道。
故而黑熊毫不掩饰自己的超强机动力,梁兴的脑袋,就是最好的证明物。
怀着这种目的,天色黑透时,黑熊引着吕布就来到了黄白城附近。
这时候刮着风,阴云遮蔽夜空,北方山区上空闪电不时划过天际,云层之间雷光闪烁。
黄白城各门封闭,每有闪电划过北边时,隐约就能看到城上巡逻的游哨人影。
与关中其他城邑一样,黄白城也没有护城河。
北面是郑国渠,南面是成国渠。
地形上来说黄白城开挖壕沟、连接南北二渠十分便利,但经营这里的李傕,还是现在的梁兴,都没能开展这项工作。
黑熊绕城观察一番,随即静静等候后续部队,天空淅淅沥沥开始落雨。
雨点稀疏的同时,但雨珠颇大。
但时停时落,此刻也只能静静等候。
后半夜,后续部队人马疲敝气喘吁吁抵达城东。
人员聚集,黑熊开始分发神莓,一人一粒吞服入口,体力快速恢复。
桃子储量始终很紧张,但神莓储量太多了。
一点白法力正确洗练的灵植,每天固定提供五枚神莓。
神莓唯一的劣势就是不能离开他一定范围,不像桃子可以配属给远处的军队。
近代军队急行军后可以作战,因为抵达战场后再疲倦,也有扣动扳机的力量。
而现在不行,穿戴铠甲的军队才有战斗力;体力不足的甲兵,会本能的抗拒这种不占优势的战斗,自然士气低靡,缺乏战斗热情。
只有充沛的体力,才能保证甲兵有足够的战斗效率。
此刻神莓分发后,吏士开始吃干粮,等候强袭夺城的战机。
黑熊也没闲着,又检查吃马料的战马、挽马,也不吝啬神莓,给马匹补充了体力。
这次急行军,路上接连损毁三辆战车,来不及修复。
随车的士兵乘坐多余配发的马匹,才抵达了黄白城。
这也导致几十匹马无法轮换休息,其中七匹马体力临近衰竭,抵达后勉强喝水后,不肯进食马料。
若无意外,缓不过来的话,这些马会死亡。
对这七匹马,黑熊也增大剂量喂食神莓,马匹状态迅速缓解。
神莓这种东西,在他看来更像是输液、激发潜能。
不是凭空增加身体内的能量,而是加速身体机能的效率,挖掘生物自身的潜力。
血桃、延寿血桃也是类似的效果,哪有什么法术效果,都是生物自身的潜力。
后续部队恢复作战状态,并士气燃烧起来后,黑熊也才开始进餐。
头顶阴云遮蔽,感受不到天色明亮的过程。
吃干粮时,豆大雨珠砸在脸上,明显可以感受到,这意味着这场雨如果落下来,起码也是中雨级别。
雨水渐渐密集起来,十几个军吏聚集到黑熊附近,人人跃跃欲试。
其中关中籍贯的鹰击骑士也是如此,恨不得立刻冲入城中,效仿当年段煨旧事,直接攻破梁兴府邸,斩杀梁兴,收编其部众。
黄白城在李傕入驻之前,就比较特殊。
因为这不是百姓居住生活的城邑,而是一座围绕秦宫室修建的仓储城邑。
附近成国渠、郑国渠所产粮食就近储放在黄白城,再依托成国渠、郑国渠连接的泾水、洛水向关中各处运输、调剂。
所以黄白城内,最大的府邸就是秦宫室改造的,很是显眼,仿佛城中之城,非常容易辨认。
宫室么,有一道大门就行了。
只要突入城中,堵住大门,里面不管你是董卓、李傕还是梁兴,都难逃一死。
“突入城中,百余人足够了。”
“我率重甲突击,轻兵驱车配合骑士游荡于东西二门,骑士多持旗帜,故作疑兵。”
“待我擒斩梁兴,迫降其众,你们再入城。”
黑熊做了简单的战术安排,就引着重装步兵向东门摸去。
断断续续的雨水湿润了地面表层,空气清冷,铠甲在身只觉得暖融融沉甸甸,感官十分舒适。
临近城墙,就发现墙上游哨缩回城楼、角楼,岗哨也避雨撤离。
黑熊摸到城下,抬手朝墙上投掷卡片,召出一名低级道仆,这家伙肩上挂着一盘洗练后、拇指粗的麻绳。
确认无误后,对方将麻绳抛掷下来。
此刻雨水突然密集起来,一阵阵冲刷打在略有倾斜角度的城墙上,梯形坡度的城墙表面涂裹了一层黄泥。
随着雨水融入浸湿,这层黄泥散发出泥土特有的腥气。
其他道兵也出现在城墙上,黑熊确认麻绳牢固后,缠在自己腰间,城上道兵拉扯麻绳,他快速上升,轻易越过女墙。
雨水哗啦啦砸落,视野内皆是雨幕,他又放出更多麻绳,将城下重甲步兵扯到城上。
麻绳又垂落到内侧,甲兵陆续缒身下落,随着黑熊下降后,百余人贴着街道墙壁向梁兴府邸潜行。
雨水越发密集,黑熊顺利找到梁兴住址。
密集秋雨清寒,府邸外围岗哨稀疏;故技重施,黑熊越墙而入,引着道兵大摇大摆向着大门走去。
此刻府邸内地面湿滑,黑熊皮履踩踏泥水渐渐靠近大门内侧。
这是一处门阁,阁下十几名卫士避雨围坐在一起,伸手在火盆烘烤,有的卫士拢紧领口蜷缩着闭目睡眠。
这些人没有开口聊天的,反倒是门阁里有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下面吹风的卫士更感疲惫。
察觉黑熊等人脚步声,门阁下的卫士警醒,当即将沉睡、休息的卫士摇醒,十几个人持矛戟站成两排。
黑熊身上襦铠哗啦作响沉甸甸的,走入门阁内,抬手抓布巾擦拭脸上雨水,这时候阁内休息的军吏从门洞快步走出来,慌慌张张:“张督?”
这军吏很快就发现黑熊一伙人铠甲外的号衣配色不对劲,黑熊也没开口,身后吕布、高顺十人队持剑突入。
吕布从黑熊右侧突入,一剑攮死军吏顶着对方朝着门洞而去,拔剑后低头钻入门洞,顺着楼梯杀入楼阁,楼阁内的弓弩手遭遇袭杀。
门阁下的十五名卫士,猝然遇袭就被乱刀捅死。
黑熊近距离研究高顺指挥下的道兵,给它们配发的是环首刀,这是劈斩利器。
可在高顺本能指挥下,它们采用近距离捅刺的方式,将这些披甲卫士迅速刺死。
血腥弥漫,门上两条手臂粗的横木被卸下,门扇缓缓拉开。
黑熊走出扭头看左边,那里袁术六人队向他靠近,重甲百人队已经顾不得隐匿,快步小跑,甲叶撞击摩擦哗啦啦作响。
但都被雨水噪音遮蔽,踩踏台阶顺利抵达门阁,鱼贯而入。
大门重新关闭,两条横门挂上。
随即死尸也被搬运过来,堆叠挡住门扇内侧。
黑熊登上门阁观望,就见有一处三层楼阁,隐约有灯火光辉透过雨幕。
当即下楼,对百人督说:“我给你五十人,守住这里。”
“喏!”
随即黑熊取出二十颗桃子递给对方,对方当即喊来临时的什伍长分发过去,以便战斗时救护伤员或补充体力。
又给其他什伍长分配桃子后,黑熊当即命令吕布为前排,向着三层楼阁进发。
每经过一个路口,就留下一支十人队守御。
距离三层楼阁就差一道院墙时,这里是中门,也有十几名卫士,他们守在门外。
隔着雨幕见到人影,当即呼喝:“什么人!”
不见人影回应,当即吹向号角。
悠长的号角声响彻,府邸内卫士警醒,军吏督促紧张穿戴铠甲时,吕布、高顺十人队已经杀散门前卫士。
吕布手中沉重方天戟如似巨斧,十几下巨力劈斩,门扇破开。
此刻三层楼阁内,梁兴收敛惊慌情绪,拔剑呼喝:“慌什么!快为我披甲!”
两名侍妾两股战战不知所措,还是外面伺候的侍女们情绪稳定,七八个进来为梁兴穿戴铠甲。
一名侍妾转身就要跑,在外厅门前见到陌生的金甲道兵,当即一声尖叫双眼翻白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本要持戟欲刺的吕布歪头瞥一眼地上毫无威胁的人,就大跨步向前绕过屏风进入内厅。
看到侧门,它毫无迟疑沿着侧门而进,顺台阶登上二楼,二楼女仆纷纷呼喊尖叫躲避。
黑熊顺着吕布轨迹跟随,到二楼时就见一人当胸被戟扎死,旁边还有个侍女手里捧着佩剑,也被吕布当成威胁,从背后扎死,正扑倒在地。
其他侍女缩成一团,黑熊控制吕布斩下男子头颅,询问侍女:“这人可是梁兴?”
“是梁兴。”
梁兴的侍妾穿薄纱里衣,头发散披,跪伏在地不停磕头,展臂指着一处:“书房内有印信为证!”
“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黑熊说着歪头去看,高顺十人队散开搜索,连着楼上也搜索,迅速回来,没有再遇到活人。
见此,黑熊才去书房,就看到桌案上的漆木金纹印盒,上前拔开,取出银印在桌案上一页帛书上盖下,隐约认出是某某中郎将印。
又看帛书,是标准的章草字迹,隐约看出来是李堪写来的求援信。
黑熊松一口气,将银印装进腰间皮盒,转身走出快步下楼,吕布抓着梁兴温热的头颅跟随而出。
楼外雨幕下就听远近有鼓声,鼓声传播,城中军营也开始擂鼓。
吕布以方天戟挑起梁兴首级,跟随黑熊到门外,这时候已经有卫士靠近,但没有主动上前厮杀。
领队的军吏见那道分隔内外的中门被袭破,何止是他,就连他的部属都失去了战斗的信念。
这终究是秦宫室改建来的,不管是李傕还是梁兴,中门以内,养了太多的女人,再无什么护卫力量。
中门破,里面就剩下梁兴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侥幸活命?
那军吏隐约看到方天戟上挑着的一颗头颅,看不清楚面容,但整个人顿时舒缓一口气,精气神负担彻底没了。
手中握着的佩剑从容入鞘,高声询问:“诸位可是黑虎牙部属?”
他隐约认出了方天戟的形制,现在只是想确认一次。
黑熊开口:“太史文恭在此!奉镇北将军之令,讨伐贼将梁兴,余者不问!”
他可不敢表明身份,城中驻兵四千多,他表明身份,属于没事找事。
“愿为镇北将军效力!”
军吏快步上前,雨水打湿了衣袍,单膝跪地:“愿降!”
“持梁兴首级,收拢府内卫士!”
“持械反抗者,立斩不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