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之上,马云纵马呼啸,叶旺也仰天大笑。
被纳哈出压制多年,眼睁睁看着他带骑兵杀戮辽东的军民一次又一次!
现在,终于让纳哈出付出了血的代价!
虽说这一战没有留下纳哈出,但毕竟消灭了对方一万八千余主力,尤其是俘虏了八千多元军,这对于缺乏筑城劳力的辽东来说是一场及时雨。
在定辽卫军士、盖州城军士入城庆贺的时候,远火局的周定海与沈名二却蹲坐在屋檐下,任凭冷风吹。
沈名二抬起手捂着冻红的耳朵,严肃地说:“安装引线,点燃引线这个过程耽误了太多时间,火燧击发一日不成功,我们就一日无法实现一百五十步三次击发。”
周定海哈着手,点头道:“火燧石击发火药的研究进行了一年多了,虽然验证了可行,但时不时有无法点燃火药的问题,若这个问题不能解决,我们必须从其他方面想办法节省时间。”
战场之上,火铳一旦被寄予众望,那就不能在关键时候哑火。
否则,会连累三军!
眼下火燧石还不成熟,远火局遇到了空前的困难,又因为顾正臣不在句容,导致许多问题需要匠人一点点摸索,这也就拖慢了研究进度。
沈名二叹道:“其他方面怕是不容易节省时间,装填**、换装火药这两样总不可能少吧?”x33
周定海皱了皱眉头:“顾指挥佥事说过,没什么是不可能,兴许他日**不需要一次一更换,火药也不需要一次一装填。”
沈名二呵呵笑了:“除非一个人装备两三个火铳,用完这个用那个。”
周定海眼神一亮:“为何不能一个人装备三个火铳?”
沈名二瞪了一眼周定海,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
火铳可不轻,你背三个试试?
再说了,你以为火铳不需要钱粮啊,谁舍得花这么大成本?
周定海看着沈名二,知道他意会错了,摆手道:“我们可以在一个火铳上,增加两个管,两个药室,这样一来,一个火铳三个眼,可以实现三次连发!”
沈名二明白了周定海的构思,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是可行,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留着,回到远火局之后讨论。再说回实战中的问题,在纳哈出骑兵冲出的时候,我们被迫撤至一旁不与其交战,这让许多军士有些不满,甚至有些军士说,若换装为长枪兵,兴许可以正面阻击住纳哈出撤退。”
周定海叹息一声:“现在的火铳杀伤力都在**里,根本不适合近战。火铳管短,他们骑着马,居高临下不说,马刀杀过来的时候,火铳未必能够得着他们。”
沈名二沉默良久,问道:“你提出将三个火铳组成一个火铳,那我们能不能将长枪和火铳组合在一起?在火铳击发之后,让火铳成为长枪,让火铳兵转变为长枪兵,近战搏杀骑兵?”
周定海愣了下,问道:“这怎么个组合?不可能。”
沈名二笑道:“刚刚怎么说,没什么不可能。”
周定海指了指一旁的火铳:“火铳这么长,增加个长枪,那还怎么装填**?再说了,军士总不能行军时提着个长枪吧……”
沈名二将双手抄在袖子里:“战争检验出了火铳的问题,远火局就需要予以解决。现在战事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到时候给顾指挥佥事发文书请示。”
周定海微微点头:“去年朝廷封印时,顾指挥佥事没回金陵,不知今年会不会回来。”
沈名二摇头:“够呛……”
路远,不便往来。
加上泉州府那里忙着开海之事,千头万绪,顾指挥佥事忙碌得很。
马云、叶旺写好报捷文书,派千户罗远山带三十军士,连秦松、周定海等人前往金州,顺路带走乃剌吾,走海路于山东登陆,然后前往金陵报捷。
金陵,东宫。
朱标设宴,邀请宋濂、沐英、顾正臣共饮。
宋濂上了年纪,精神虽然还不错,可腿脚已有些不利索,走路缓慢且
x33沉重,只是性子要强,不准人搀扶。
这一次宴请,没有东宫宾客等人,倒是多了些清净。
寒暄之后,朱标对顾正臣道:“前段时日的弹劾风波倒是让你受惊了。”
顾正臣笑道:“谈不上受惊,倒是多了一阵清闲日子,若不是这风波,今年冬日怕也无法回金陵。”
朱标微微点头,沉思了下,说道:“刑部审讯王诚远、孙宝泉、张弛道三人,三人已招供,是受陈宁指使,故意构陷于你,陈宁对此也供认不讳。父皇原本想在年前杀了四人,可金陵屡屡地震,钦天监言不宜杀戮,便定在了明年秋后问斩。”
顾正臣只是点头微笑。
宋濂呵呵一笑,问道:“难道你就一点疑惑也没有?”
顾正臣坦然道:“殿下,宋师,这件事不看我是否有疑惑,而是看陛下有没有疑惑。若陛下认为事情明了,没了疑惑,那我也不敢心存疑虑。”
沐英嘴角浮现出笑意,顾正臣还是一如既往大胆,敢这么说皇帝。
宋濂见顾正臣如此说,也不敢应声。
朱标端起酒杯,也不知如何回答。
很显然,以陈宁的本事,还不足以调动福建行省官吏发声,福建行省参政参与其中这是必然的,而广东潮州府、浙江温州府也参与了进来,朝堂内官员卷入其中,大都督府也介入了,这些已远远超出了御史台的影响范围。
若说陈宁身后没有其他推手,朱标自己都不信,父皇嘱托刑部调查幕后之人,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调查来调查去,罪责都堆在了陈宁身上。显然,陈宁是个手上有罪,又背了黑锅的人。
朱标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但有一点很清楚,父皇希望事情到陈宁为止,并不希望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皇帝没疑惑,那顾正臣确实不能再有疑惑。
朱标看着顾正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父皇派人传话,让孤转告你一声:你有亲军都尉府的腰牌,可以随意进出刑部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