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楚清音落水之后,乔公权就以管教不严的罪过,罚了蒋姨娘和乔清灵月钱,并禁足十日。
算算日子,今日刚好是第十日。
没想到这对母女俩竟这般迫不及待来了。
楚清音在宫里和那群女人斗了五年,什么阴私污糟没见过。
现下既已明白这姨娘庶妹是一路货色,心里半点不带慌。
且她楚清音行事,一向不爱欠人,既同叫清音,她便顺便替原主报个仇,就当作原主借身体给她的报酬吧。
果然,没过多久,蒋姨娘和二姑娘乔清灵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楚清音之前是见过蒋姨**,她保养得当,瞧着三十出头,一袭紫色常服,头簪金钗,周身透着成**人的妖娆韵味。
而她身旁跟着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件月白色绣兰花袄裙,肤白貌美,身姿纤细,瞧着有种弱柳扶风的清秀书卷气。
这便是尚书府的二姑娘,乔清灵。
“姐姐。”乔清灵一脸老实乖顺地行礼,“今日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
蒋姨娘也上前一步:“是啊,你上次落水之事,我和清灵想来实在过意不去。”
楚清音眉梢一挑,示意两人坐下:“姨娘和二妹妹太客气了。来人,上茶。”
“听说姐姐要参加选秀?”
乔清灵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状似无意地道,“这倒是让人意外。”
蒋姨娘也跟着说:“是啊,你若是进宫了,那林公子他……”
“林公子如何?”
楚清音打断道,“姨娘难道忘了上次父亲怎么说的吗?他说若我再和林公子纠缠不休,便再不认我这个女儿。难道姨娘想我和父亲,父女决裂不成?”
这话一出,蒋姨娘面色陡然变了:“大姑娘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姨娘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楚清音面色清冷地瞥了她一眼:“上次若非姨娘和二妹妹替我出主意,让我去投塘威逼父亲同意,我也不会一病这么多日,险些连命都丢了。”
这些时日,一些关于原主的记忆也陆陆续续浮现在楚清音的脑海里。
譬如原主要读书时,蒋姨娘怂恿下人带她出去玩。又譬如原主犯错时,蒋姨娘非但不加以管束,反而纵容着原主刁蛮任性。还有原主遇上那姓林的穷书生时,也是蒋姨娘替她遮掩,帮着他们俩见面……
怪不得原主堂堂尚书府千金,却做出那许多蠢事,原来是有这么一位“贤惠慈爱“的好姨娘啊。
楚清音心下冷嗤,这招捧杀,当真玩得妙。
想来原主和那林书生私自来往的事,也少不了蒋氏母女从中作梗。
“姐姐,你怎能如此说我姨娘,我与姨娘一直是真心实意替你着想的……”
乔清灵咬唇,一脸委屈道:“你怎么说成我们故意害你似的。”
“真心实意?”
楚清音眉梢一挑,忽的想到什么,看向乔清灵:“反正我与林公子大抵是缘分太浅了,二妹妹若是喜欢,我不介意成全你们。”
乔清灵脸色一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楚清音轻轻搅动着茶水,“二妹妹不是一直对林公子青眼有加,一有机会就在我面前各种夸林公子吗,想来你对林公子也是有情意的吧?不如我现在就去回禀父亲,让他成全了你们,想来妹妹一个庶出的,父亲应当不会太反对。”
“你!”乔清灵猛地站起来,茶水泼洒在桌上,一张俏丽脸庞气到通红。
“清灵,别冲动。”蒋姨娘连忙拉住自家女儿,转而对楚清音道,“清音,你怎么能这样与你妹妹说话?”
“我说错了吗?”
楚清音神色平静,“还是说,二妹妹对林公子的心思,是见不得人的?”
乔清灵气得发抖:“楚清音,你别太过分!”
“过分?”“楚清音轻笑,“比起某些人装模作样来道歉,实则打探消息,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叫蒋姨娘和乔清灵都惊愕不已。
见势不对,蒋姨娘赶紧拉着乔清灵告辞。
临走前,乔清灵怒意难消,还狠狠地瞪了楚清音一眼。
楚清音却是半点不以为意,看着两人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慢悠悠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茶水微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平淡无波。
毕竟这些后宅妇人的招数,在经历过宫斗的楚清音眼里,实在是不够看。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湘兰却是忍不住赞叹,眼中满是崇拜,“那些话说得简直太痛快了,蒋姨娘和二姑娘肯定气得半死!”
“这才哪到哪。”
楚清音不紧不慢捋了下耳畔碎发,淡淡道,“她们从前在我这占的便宜,害我吃过的苦,我会一样一样,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这般,也不枉原主借了她这具躯壳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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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正院书房。
案几上一盏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男人俊美清冷的面容。
陆知珩拿起案几上的秀女名单,手指划过,突然停了下来。
那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乔清音。
“竟然真的要入宫……”
他蹙眉,视线再往下,又看到了一个名字——乔清灵。
“倒是野心不小,连庶女也要送进宫。”
难道这位乔大姑娘突然要入宫,是乔公权逼迫的?明明前几日还为个书生要死要活,突然改变了心意,实在是蹊跷。
但凭着他对乔公权的了解,这老丈为人虽古板,对亡妻却是情深义重,至今尚未续弦,导致膝下只有个嫡女,连个嫡子都没有。
若是想送女儿入宫挣权势,送个庶女也就够了,现下竟是两个女儿一道都放在了名单上。
长指轻叩了叩桌面,良久,陆知珩唤来凌霄:“去,查一查那个姓林的书生现下在哪。”
凌霄有些懵:“哪个姓林的书生?”
陆知珩抬眼:“乔大姑**情郎。”
凌霄反应过来,忙应下,只是等走出屋子,才有些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
真是奇怪了,一向不近女色的主子怎么忽然对乔大姑娘这般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