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入了秋以后已经不只是冷飕飕了,十月初的天气温已经降到了快十度,偶尔关着门还能听见外面狂风席卷的声音。
门口那棵大树孤零零的绿着,街道上已然是一片萧条,踩在枯黄上就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老路裹紧了身上的卫衣外套,一手掖在口袋里一手牵着水草往小店里走。
天越来越冷了,快到了供暖的时候,他是越来越不愿意出门了,要不是带着水草去剪头发他还真不愿意挪窝。
水草自从营养跟上以后头发长了不少,老路带着她去理发店把下面干黄的那部分剪了下去,剩下半截耷拉在肩膀上,不长不短还算是利索。
理发店的托尼跟老路他们也是熟人了,还给水草剪了个小齐刘海,整个一娃娃头,看着小姑**都漂亮了不少。
刺青店的门一被推开,风铃响的声都不太大了。
屋里一片热闹,岳芽盘腿坐在沙发上跟人打着斗地主,屁桃儿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脸上被贴了好几张纸条,估计是输急了,板着个小脸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牌。
人不大点,牌都没认全呢就让人忽悠着坐那凑数,还打的挺认真,小手里捏了一沓牌抓也抓不住,一边往下打还一边往下掉。
庄仲坐在收银台里玩手机打游戏,偶尔爆出一句粗口。
还有零星几个客人排队在那等着。
太热闹了,热闹的老路都觉得有点烦了。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风铃,正研究着上哪买个新的给它换了。
庄仲听见动静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回来了?”
他回头招呼着坐在一边等着的人:“扎针的回来了,你们谁先来?”
岳芽见老路回来,连鞋都没穿上,半踩着趿拉着站起来喊着老路:“周燃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年三十,”老路吸了吸鼻子,把钥匙往收银台里一扔,“天天来问,没完了你。”
“天天来怎么了,我这还不是照顾你们生意吗?”岳芽不满地瞥着老路。
她回头往那几个人里看了一眼,随手一指:“老九,你先来。”
“来个屁,”老路理都没理她,看着庄仲问,“哪个不是她带来的。”
庄仲从收银台里探了个头往后面瞅了一眼:“坐最里面那个,等半个小时了。”
“行,就先做那个。”
老路脱了外套走过去问那人:“想做什么样的,有图吗?”
“没图,你给设计一个呗,”那人说,“我想纹个龙。”
老路抬头瞅了他一眼,人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头发还抹了点发油,衣品也还算可以。
“现设计的话今天做不了,出了图才能做,”老路又看了他一眼,“你这气质纹龙啊。”
“啊,我本命年。”
老路听乐了:“行,纹哪啊。”
“手臂吧,纹一条小点的。”
岳芽撇着嘴看着老路,还有点不爽。
她趿拉着鞋走到庄仲旁边,一巴掌拍在庄仲的后脑勺上:“我觉得他对我有意见。”
庄仲正吃着绿豆糕,猛地被她拍了一下,干巴巴地噎在喉咙里差点被呛死。
他仰起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岳芽,用力把嗓子眼里的碎渣咳出来,拿起桌上放着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
“大姐,别说他了,我**也要对你有意见了。”
岳芽不乐意了:“周燃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管他回不回来呢!”庄仲压低了声音,“燃哥去追求他的真爱了,你靠边站吧,没希望了。”
岳芽哼了一声,抱着手看着庄仲。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可都听说了,有人在火车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道周燃哥追到到底是谁真爱。”
“那是你庄仲哥重感情,你懂个屁啊!”
庄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绿豆糕,到嘴的东西还没嚼呢,突然后知后觉,猛地抬起头看着岳芽。
“你听谁说的!”
岳芽指了指身后正跟客人沟通的老路:“他啊。”
庄仲眼睛都瞪大了,直勾勾地盯着老路。
等老路加好了**把人送走以后这才回头看见庄仲正盯着自己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什么?”老路问他。
庄仲猛地冲上去一拳怼在老路的肩膀上:“你妈!”
水草剪了个新发型喜欢的不得了,拿着个小镜子捧在面前来回看了好几遍,被人发现了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屁桃儿坐在旁边,刚吃完冰淇淋手上还沾着甜汤呢就要往水草的头发上抓。
“我帮你扎!”屁桃儿说。
“你扎个屁,”老路吃痛地**肩膀指着屁桃儿说,“把你那爪子洗了去。”
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还有那脸,谁拿哈喇子给你粘上去的?”
屁桃儿很老实地指着岳芽,一点犹豫都没有。
老路冷哼了一声:“她有狂犬病你也敢让她沾。”
岳芽瞬间暴起:“你才有狂犬病呢!”
刺青店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老路感觉自己的脑仁都要炸了。
这一整个屋子他是又当爹又当妈,恨不得一天给周燃打八百遍电话喊他回来,但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干。
水草顺着沙发爬到老路的腿上坐好,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手塞了个头绳在他手里。
这还是刚从理发店回来的时候路过两元店老路给她买的,粉色斑点蝴蝶结,正好戳在她那畸形的审美上。
老路叹了口气,一边给水草拢着头发一边念叨着:“你燃哥真造孽啊,把这么一大家子扔这自己甜蜜蜜去了,这回来咱不得宰他一顿出出血啊。”
水草倒是听见了老路的念叨,就是没懂什么意思,眼睛直勾勾眨巴着看老路。
她那点碎头发被撩起来,正好露出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
老路乐呵了一声:“叫个蛋的燃哥,来,跟哥学。”
他对着水草张大了口型,拖长了尾音。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