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的很难给你买礼物，你知道吗？”
蹲在行李箱前翻找礼物的芭芭拉背对着韩易，语气莫名地有些可爱，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刚开始，我认真思考你需要什么。但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你可能已经得到了你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我的意思是这一生所需要的一切。”
“然后，我开始思考你想要什么，但是你的私人飞机、超级游艇、贝弗利山庄豪宅、曼哈顿豪宅和科莫湖豪宅就摆在那里，我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我想，你应该已经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
“不、不，不准说你想要我。”
找到那个天鹅绒质地的黑色大信封，芭芭拉站起身，摇晃着食指，朝欲言又止的韩易踱步而来。
“我不挂牌出售的哦。”
跨坐到韩易身上，芭芭拉俯下身子，再一次给对方品尝她的如兰香气。
终于结束单身状态的她，在男友面前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黏人。怎么亲都亲不够，怎么亲都亲不腻。
“我并不是想……物化女性，我讨厌在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就给自己贴上这个标签，但是……”韩易积极地回应着芭芭拉的攻势，在喘息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我还是想说……我唯一想从你那里得到的礼物，就是你自己。”
“你已经得到了，不是吗？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还可以得到我……很多次。”
恋恋不舍地移开唇瓣，芭芭拉咂咂嘴，对他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也许我就是你生日时想要的一切，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很幸福。但是，我仍然想给你一件有意义的礼物，一件能表明我有多么了解你和关心你的礼物……比如这个。”
说到这里，芭芭拉将信封放到韩易胸口，轻轻拍了拍。
“这是什么？”
韩易看着封皮上由十数道波纹组成的金色小圆球Logo，有些疑惑。
“那会儿在尼斯的时候，我问你，你想带谁来欧洲，你是怎么回答的，还记得吗？”
“我回答的是，‘家里人’。”韩易当然记得，“准确地说，是‘妈妈和外婆’。”
“Bingo，答对了。”芭芭拉打了个响指，“因为要给你找到一份你和我都满意的礼物实在是太困难了，我不想给你买一些毫无意义的昂贵手表或者西装之类的。我知道这些不会引起你一点兴趣，也反映不了我对你的任何感情。所以我稍微改变了一下思路……替你给你的妈妈和外婆买了一份礼物。”
“为期两周的欧洲私人定制豪华旅行。”
“No——way。”
韩易拖长声调，惊讶到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确实没有想到，芭芭拉为他挑选的生日礼物，竟然是如此的另辟蹊径，如此的……
温暖体贴。
芭芭拉认真倾听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是闲聊时随意带过的期望，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并将它变成了现实。
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率性随意、古灵精怪的匈牙利姑娘，不仅仅是一个能读懂人们心思的女巫。关键时刻，她更像一个天使，能为她所爱之人，实现他们真正的愿望。
“Way。”
芭芭拉很满意韩易的反应。胸腔开始迅速发热发胀，那份满足感和成就感，很快就从她的唇角溢了出来。
“我找的这家旅行社，可是我研究了很久，找好多朋友咨询过才最终确定下来的。它的名字叫Bruvion，办公室就在西好莱坞这边，很多音乐人巡演的时候，都会请他们来安排全球各地的行程。这里，你看。”
芭芭拉从信封里抽出公司宣传册，翻到第三页，给他看【娱乐出行】这个板块下面列出的冗长客户名单。
“珍妮-杰克逊、格温-斯特凡妮、夏奇拉、凯蒂-佩里和……泰勒-斯威夫特。”
“你跟她咨询过吗？”韩易问道，“泰勒。”
“肯定呀。”芭芭拉点点头，“她去年刚跟他们合作过《1989》的世界巡演。Bruvion规划了五十多个城市的行程，安排得很完美。”
“不错。”韩易若有所思，“这的确是巡演成本控制方面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我都不知道我们的管理公司为艺人巡演使用了哪些旅行代理机构，明天我去问问他们。”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这家公司的**推给你，他们应该会很乐意为瀚音乐提供服务。”芭芭拉亲昵地捏了捏韩易的脸蛋，“但直到太阳升起之前……不准谈工作，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不谈工作。”韩易举起双手，笑道。
“乖孩子值得奖励。”
芭芭拉俯下身子送出一记香吻，不知道是在奖励对方，还是在奖励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我给你妈妈和外婆准备的，是交通食宿全包的三国两周沉浸式旅游套餐……”
“交通食宿全包？”韩易问道，“连往返机票都包含在内？”
“当然啦。”芭比一脸理所当然，“两张往返的商务舱机票，成都到巴黎，多哈中转，卡塔尔航空。我已经预付了大致的金额，一拿到你的乘客信息，Bruvion就能根据她们的行程立刻出机票了。”
说到这里，芭芭拉抿了抿嘴唇，随后细声说了一句：“抱歉噢。”
“你……说什么？”韩易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抱歉。”
“为什么会抱歉？！”声调提高了整个八度，韩易惊讶到无以复加，“很抱歉你是任何人所能要求的最优秀、最贴心的女朋友？”
“别闹了，我才不是呢……我知道，你家里人出行，应该都习惯私人飞机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芭比显得有些怯生生的，“我向Bruvion询问过私人包机的费用，但那远远超出了我的收入水平，我不太负担得起，至少现在是这样。”
“宝贝，你在说些什么呢？”
看到匈牙利姑娘低垂的眼帘上微微颤动的睫毛，韩易的心都绞在了一起，脑海里只剩下了疼惜怜爱的情绪。
她有可能真的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也有可能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提升韩易对她的好感度，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芭芭拉确实非常懂得如何从细微处着手，提供极为充沛的情绪价值。
他到底是拜对了哪个山头上的哪座庙，才能找到这种国家宝藏级的女朋友？
“她们其实……”
韩易本来想说“她们其实出行都很节约，长途飞行最多最多也就是坐商务舱”，但立即意识到这句话跟他在所有人面前有意构建的家族形象完全相悖。
一个随手就能给儿子在异国他乡配一架G650ER的显赫豪门，会没有其他的私人飞机供自己使用吗？
“她们其实不太介意这个，私人包机也好，头等舱也好，商务舱也好，我妈妈和外婆都是特别脚踏实地的人。见到他们你就明白了，她们又友善又热情，没有刻板印象里那些老钱们的坏毛病，一个都没有。”
“可是，我真的想好好对待你的家人……”芭芭拉又把头埋在了韩易的脖颈间，瓮声瓮气，“我知道我们还没到那个阶段，但我确实希望她们知道我非常关心你，而也因此非常关心她们。”
“毕竟，我落后太多了，远远落后于格蕾丝和宥真，不是吗？她们两个已经见过你妈妈了……我相信她肯定很喜欢她俩。我讨厌她们，但我同时也无法否认她们非常受人喜爱的事实。”
“礼物在于它蕴藏的心意，不在于它表面的价值。”根本不去触碰跟格蕾丝和宥真相关的话题，韩易只聊礼物本身，“你在这件礼物中所倾注的心思真的让我……我不知道，芭比，我真的很感动。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来报答你，我相信我的妈妈和外婆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但我希望你了解我坚持的一些基本原则。”芭芭拉扬起脑袋，看着韩易，认真地说道，“宝贝，我想让你知道，当我送你礼物的时候，我并不会期待得到什么回报。看到你笑，看到你打开礼物时眼里的光，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这种感觉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我是个天秤座，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奉献和付出，因为我们害怕受到伤害。但当我们感觉到足够安全的时候，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分享我们拥有的一切。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看到我们的这一面。”
“为此，我感到无比幸运。”韩易柔声回应，“我向你保证，你为这段关系付出的每一分努力，都会得到百倍的回报。”
“再说一次，我不在乎。”环住韩易的脖颈，芭芭拉像只树袋熊一样往上蹭了蹭，挪动到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继续从信封里掏东西，“Bruvion通常不会给客户发送这种实体行程单。但我告诉他们，我购买这项服务是为了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礼，他们很理解也很支持，非常好心地为我订购了这一整个信封和里面的内容。最重要的是！我要求他们将每份行程单都做成英文和中文的双语版本，这样无论你妈妈和外婆更倾向于使用哪种语言，她们都能轻易看懂。”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三个国家，瑞士、法国、意大利。对于之前从未来过，或者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欧洲的访客来说，这三个国家是最为适宜的。航班抵达巴黎之后，Bruvion会有专门的，能流利使用中文的服务人员在戴高乐机场接机。头三天就在巴黎玩，按照她们的偏好自由安排行程，如果她们想多购物就多购物，想多看景点就多看景点。酒店我选择的是克利翁，虽然预算不足以预订他们那里的套房，但是地理位置真的很……”
“克利翁？”韩易哀叹道，“就是那个……巴黎瑰丽？”
“是啊，怎么了？”芭芭拉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真的太贵了，你怎么……”
“好了，好了，你快闭嘴吧。”芭芭拉直接用手捏住韩易的嘴巴，龇牙咧嘴地吓唬后者，示意他噤声，“我自己赚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给我花的钱难道就少了？”
“呜呜呜啊啊呜——”被物理封印的韩易挥舞着手臂激烈争辩，却只能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嘟囔声。
“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定金都已经交了，退不了的那种！”
“定金多少钱？”韩易十分注意分寸，在不会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而伤到芭芭拉的前提下，一点一点地挪开了她捂他嘴的双手。
“五万美金。”
“Oh my **ing god！”韩易的哀叹声更大了，“一次旅游，你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乐意。”芭芭拉瞪大眼睛，恶狠狠地说道，“反正钱都退不了，你还不如放平心态，乖乖接受，让家里人能开开心心地度个假。我相信她们都是勤勉工作了一辈子的好人，值得好好放松一下。”
“我……”韩易怔怔地注视着芭芭拉，半晌之后，悠悠地叹息了一声，“再次感谢你，亲爱的。”
“别说谢谢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还差不多。”芭芭拉嗔怪地给他抛了个媚眼，“好，那我继续往下说啦。三天时间都在克利翁，卢浮宫、埃菲尔铁塔、杜乐丽花园，还有塞纳河游船，这些巴黎旅行的必备项目，都会有专人专车接送。到时候，Bruvion的人还会帮她们预约一家米其林三星酒店的晚餐。具体是哪一家，就得看她们决定什么时候去了。”
“巴黎之后，坐高铁去南法。圣特罗佩两天，尼斯一天，中间路过戛纳可以看一看，但不需要在那边住，太商业化了。我感觉她们应该更喜欢悠闲舒适的度假氛围，所以我在圣特罗佩安排的时间比尼斯更多一些，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梅塞狄叶尔酒店的城堡里惬意地多休息一会儿了。”
“从尼斯出发，抵达米兰——这次时间比较紧，就不去罗马、佛罗伦萨或者威尼斯啦。我想，你的妈妈和外婆应该也看腻了城市景观，会更青睐科莫湖的自然风光吧。在科莫待个三天，继续放松身心，然后就一路北上，去我最喜欢的布尔根施托克……”
“唔，布尔根施托克！”韩易眼前一亮。
“对吧？”芭芭拉很是兴奋，“那确实是整个欧洲最漂亮的地方，很多人都同意我的观点……你去过吗？”
“还没去过呢。”韩易诚恳回答，“但一直很想去。”
“这样啊。”芭芭拉偷瞄了一眼心驰神往的男友，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那其实……不忙的话，你也可以跟她们一起去呢。”
“如果时间不冲突的话，我肯定会跟她们去的……我不太放心她们自己去欧洲，哪怕有中文向导，因为……”话及此处，韩易忽然停顿下来，若有所悟地低头看着怀中的芭芭拉，“嘿，芭比。”
“嗯哼？”芭芭拉望向他，“怎么了？”
“布尔根施托克之后，你的安排就是让她们坐火车回巴黎，再呆个两三天就坐飞机回去了，对吗？”
“对，我觉得这样的行程安排最妥当，既不算太累，又充分利用了时间，游览了很多最具欧洲特色的地方。”
“明白了。”韩易挑挑眉毛，紧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刚才有一个细节，不知道是你没说，还是我忽略了。”
“哪个细节？”
“在科莫湖，Bruvion给他们安排的酒店是哪一家呢？”
“安排的酒店？”芭芭拉歪歪脑袋，一脸不解，“为什么要安排酒店？”
“不安排的话，她们住哪里？”
“你不是在那边买了一栋庄园吗？”芭芭拉反问，“帕萨拉夸，住那里不就好了？”
“可是那边正在做酒店化改造，整个工期预计要三年。我不同意，让他们不要以意大利人的节奏来施工，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这个项目，甚至愿意为此多追加一些改造预算。但即使如此，帕萨拉夸最快也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正式对外营业。”韩易解释道，“就算不等整体改造全部完成，先把河滨别墅和花园主体修复妥当，也起码得花上七八个月的时间。”
“那不是正好吗？”芭芭拉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好几下，“正好是……明年六七月，造访科莫湖和北意大利最好的季节。而且到了仲夏，大家也没有那么忙了，很多人都在休假……”
“其实这些你都已经计算好了，是不是？”韩易双手紧紧环住芭芭拉，不让她挣脱，“你是不是也想做帕萨拉夸的第一批住客？”
“不可以吗？”芭芭拉像一只干了坏事的小猫，蜷缩在主人怀里，扮着无辜，却难掩狡黠。
“你知道我肯定不放心让她俩自个儿去欧洲旅游，所以会全程陪同。六七月正好是两个时装周季交汇的中间点，你不会像初春或者深秋那样忙得脚不沾地。只要提前调配档期，就能空出两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可以一起游览这三个国家了，我说的对吗？”
“你能责怪一个女孩想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度过暑假吗？”芭芭拉撅起嘴，狐狸眼变成了小狗眼，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怎么会责怪你呢？”韩易笑着叹了口气，“你本可以直接说的，我会很乐意和你一起踏上去南法国、北意大利、瑞士，或者任何国家的旅程，不需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要把我妈妈和外婆都圈进来。”
“我没有想把她们‘圈进来’！”芭芭拉提高音量，很是认真地为自己争辩，“我是真的想给你送一份礼物，真的想让她们来欧洲好好玩一下，我自己的小心思……只是附带而已。我刚才就跟你讲过了嘛，我这个女朋友，占有欲很强的。美国就算了，但欧洲的事情，我事事都要争第一。你没去过的地方，我要做第一个跟你一起去的人。你去过的地方，我也要当第一个陪你重温的人。”
“好呀，没问题。”韩易的笑意与声线都是芭芭拉最喜欢的，那种充满温和与呵护意味的磁性，“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几天问问家里，看她们明年六七月份具体哪两周有时间，然后我们跟她们一起去，怎么样？当然，我们两个人的费用，必须由我来出，不然我就不去了。”
“你以为我还要帮你出钱呐？你这个人也太会想了……呀！”芭芭拉心里乐得开了花，但嘴上却还要犟一下。看到这样娇憨的女友，韩易玩心大起，扬起手掌，拍在了那个让匈牙利超模赢下《体育画报》年度泳装新人的关键部位。
“干嘛打我。”芭芭拉**痒痒酥酥的“伤处”，神情幽怨，“很疼哎。”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你刚才不还在一个劲儿地催我，别停，快打……行行行，我的错，我不说了。哎呦——你觉得这就不疼了吗？”
“就该让你疼。”咬了好几秒芭芭拉才松口，看着对方胸口整整齐齐的一排牙印，愉悦地舒了一口气。
女孩子张口咬自己的男友，本来就是一种爱意的躯体化表现形式。
爱得越深，咬得越狠。
“如果你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别惊讶，那是我用指甲刀在磨你的虎牙呢。”
韩易龇牙咧嘴地**胸口。
“对了，这不会就是你‘一件礼物，两个请求’里面的其中一个请求吧？就是夏天一起去欧洲度个假这件事？”
“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就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你表现得这么不乖，才不跟你说，除非你……”
不需要芭比讲完，韩易便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献上了一个柔情蜜意满载的深吻。
“这……这还差不多。”
良久，唇分，芭芭拉呼出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了一个还有三分“薄怒”，却已是十分欢喜的微笑。
“两个请求，其实都挺简单的。”
“其中之一……”
“你之前想要送我的那副面具，没有转手赠给其他人吧？”
“它现在在哪里？”
“我想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