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乡支医开始重走人生路 第四百二十五章 疑惑

第二个?

金智海和淀海刑侦科的几位同志同时低头看了眼各自手中的本子。

陈国华指证的那个人叫做鲁大明,是淀海电机厂的工人,今年五十二岁。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个人被带来的时候已经做过初步问询,虽然还没有最终证实,但按照这几个人的说法,八月二十八号晚上,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己说的,究竟是不是还需要落实。

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陈国华那天夜里看到的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他能一口咬定看到的人就是鲁大明?

“国华同志,别着急,也别紧张,再看仔细一点。”

想到这里,金智海抬手拍了下陈国华的肩膀,示意他再仔细看看。

“公安同志,我肯定不会认错的,绝对就是他,从左到右第二个人,我那天晚上看到的肯定是他。”

二十八号夜里发生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人很多,陈国华当然也听说了,这时指着鲁大明的手都有些颤抖,一脸的愤愤之色。

从古至今就没有人不对做出那种事情的人感到愤恨的。

“好,谢谢你,你先跟我们的同志下去休息吧。”

见他确定了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就是鲁大明,金智海就没再多问,向着淀海分局刑侦科的一名侦查员摆了下头,示意他把陈国华先领下去。

等人被领下去后,他又让淀海分局的刑侦科长跟他一起往一旁走了几步。

“你这边安排人先去核实一下那六个人说的真伪,我这边带人把他们六个再正式询问一次。”

“没问题”淀海分局的刑侦科长答应的非常干脆。

案子虽然已经交给市局了,但毕竟发生在他的辖区,虽说这个案子可能跟十年前的系列案件碰上了,但这也只是他们内部的说法。

区里和市里的现任领导可不管是不是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那时候他们还没上任呢,他们只知道,在他们任上发生了这种恶性案件,那就必须要快速破掉,还死者一个公道,也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这边金智海马上安排他的下属对六个人分开再进行一次询问,而他则是坐到了鲁大明的面前。

“鲁大明同志,麻烦你把你八月二十八号晚上的行踪再讲一遍。”

“啊?公……公安同志,刚才……刚才不是讲过了么,怎么还要讲?”

这鲁大明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只看他这张脸,金智海还真不相信那案子是他做的。

想到这里,他又不动声色的瞄了眼鲁大明的脚。

姓鲁的身高符合足迹专家的推断,一米七二,可他的脚……

都不用量,也不用比对,金智海之前那会儿打眼一瞅就知道这家伙的脚肯定和现场留下的那个脚印不相符。

因为姓鲁的是那种典型的个子不算高,但脚超大的,看过去就跟脚上穿了个船一样。

不过金智海并不在意鲁大明的脚和现场遗留的不同,陈国华只是看到姓鲁的可能用板车拉着受害者,又不是亲眼看到他作案。

万一作案的人是两个呢?

姓鲁的负责弄人过来,另外那个人在案发现场实施的犯罪行为。

扫了一眼鲁大明的脚后,金智海放在桌上的手屈指敲了两下。

“鲁大明同志,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要求你再把之前讲过的话再讲一遍。”

“呃……”鲁大明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在公安局,不是在厂里,人家公安正在调查案子,刚才从厂里走的时候领导可是说了,必须无条件配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嘿,对不起公安同志,我这就说,这就说。”

说到这里,鲁大明小心的咽了口唾沫,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下班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我就在我们家隔壁七号院跟大壮他们几个下象棋呢,一直下到快九点,才回家休息。

公安同志,我回去的时候我们院儿里的几个邻居都看见我了,我跟谢老三还说了几句话凑在一起抽了根烟才进的屋。”

虽然不知道公安为什么会怀疑那天晚上的案子是他做的,不过刚才他们在一个房子里的六个人互相看了看后大家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癞痢头。

难道说那个凶手也是瘌痢头?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要不然,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正上班呢,会被突然带到公安局来。

反正对于鲁大明来说,突然被带过来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是特别害怕,他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干坏事就是没干坏事,公安总不至于把自己没做的事情硬压到自己头上来吧。

听他说着,金智海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本,这个姓鲁的这次说的跟头次说的大差不差,不像是特意背过的样子。

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陈国华看过之后,就一口咬定是这家伙呢?

“鲁大明同志,你有几个兄弟?一母同胞的那种亲兄弟。”

“呃……我还有一个哥哥,叫鲁大川。”鲁大明愣了一下,不知道公安为什么忽然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哥哥多大了?”

“他比我大十岁,今年已经六十二了。”

“你弟兄俩长的像吗?”

这下鲁大明终于知道公安为什么问这个了,眼睛唰一下就瞪得溜圆。

什么意思?难道说……

“公……公安……公安同志,这……这不对啊,您……您为什么怀疑……怀疑是我们干的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我听人说了死的是谁,那……那姑娘才比我孙女大几岁,我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干那畜生事情啊。”

因为又紧张又羞愤,鲁大明脸色涨的通红,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鲁大明同志……”金智海不动声色的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案件我们正在调查,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接受调查,不是你做的,我们肯定不会诬陷你,是你做的你也跑不了,现在请你先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

“邦邦邦”

见他还想说其他的什么,金智海屈指又敲了几下桌子。

“鲁大明同志,回答我的问题,你哥哥跟你长的像吗?”

“年……年轻的时候像,但我哥毕竟比我大十岁,现在肯定不像了,他头发都快白完啦。”

“你哥家在哪儿?”

“在台丰”

“台丰?”听到那个叫鲁大川的家在台丰,金智海感觉有些诧异。

“鲁大明同志,我记得你老家就是淀海的,你哥为什么会到台丰去?”

这年头,人口流动性非常差,除了因为某些原因被弄的背井离乡的,以及下乡插队的知青,再就是三线建设支援过去的工人外,其他人几十年都走不出那方圆十来公里的地方。

淀海和台丰虽然挨着,但属于两个区,也就是两个县,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兄弟二人却跨区生活的事情。

“我哥是……是上门女婿。”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听到鲁大明的解释,金智海挑了挑眉头。

“你上次见你哥是什么时候?”

“上次见他……”鲁大明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上次见他是六月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趟,哦,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是我家的老房子,我爸妈不在后,我哥因为在台丰,那老屋就我们一家住了。

我哥每年会回来转一圈,不在家住,就是赶中午回来吃顿饭,我们兄弟俩聊聊,他就回去了。”

“你家里有你哥照片没?”

“照片有,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现在的没有。”

“他的头发是不是也像你这样?”金智海抬起手在自己头上示意了一下。

鲁大明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说道:“我哥的头发好着呢,我记得他六月那次回来的时候头发虽然白了,但不像我这样,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

“你这多长时间了?”

“哎呀,这最少也有一年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看着跟狗啃的似的,难看的要命,没办法,只能戴着帽子。”

一边说着,鲁大明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他的瘌痢头比那五个人要严重的多,其他那几个最多就是脑袋两侧以及脑袋后边有那么三五处斑秃,他连头顶上都有,大大小小最起码也有十几处,确实难看的很。

其实他这种情况直接把头发剃光,多剃上几次差不多就能长出来头发,比吃药的效果要好的多。

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光头?只有被判刑的罪犯才那样,谁家好人会弄个光头,所以,鲁大明宁可顶着一脑袋的瘌痢头,宁可夏天戴帽子热的冒汗,也不愿意剃光头。

“你二十九号晚上在哪里?”

听完抱怨后,金智海淡淡的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十分突然的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鲁大明愣了半天,也可能是在想二十九号自己在做什么吧。

过了半晌,他的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二十九号是星期五,那天晚上我们厂放电影,我们都在看电影。”

“看的什么电影?”

“地道战”

“你在第几排坐着?”

“呃……我们厂放的是露天电影,没在工人俱乐部里边放,自己从家搬的小凳子,您要问我第几排我还真不清楚,反正比较靠前。”

“身旁都坐的有谁?”

“这……我爱人和我儿子一家。”

“鲁大明同志,你所说的这些我们都要核实,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吗?你要知道,跟我们说谎话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那不能,那不能。”鲁大明急忙摆了摆手。

“公安同志,我说的这些你们可以随便核实,有一个字骗你们,你们就把我关起来。”

“好,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的同事已经去核实你说的那些了,很快就会回来,只要你说的没问题,我们自会让你离开。”

金智海合上手中的本子后就站了起来,掏出烟给鲁大明丢了一根过去,然后就直接走出了审讯室。

来到审讯室外后,他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几人还没询问完,便站在屋檐下点了一根烟。

论审讯经验,他肯定没有李言诚丰富,但看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说谎,干了这么多年公安,跟那么多犯罪分子打过交道,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基本上可以断定鲁大明没有说谎,可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陈国华刚才会一口咬定那天晚上在路上遇见的人就是这个人呢?

按照鲁大明说的,二十八号晚上他根本就没有出胡同,他家跟案发现场相隔的也比较远,几乎相当于一个在淀海区的西边,一个在东边,短时间根本赶不过去,这也杜绝了打时间差的可能。

想到这里,金智海皱了皱眉头,难道说,有问题的是那个陈国华?

别说,还真有可能。

截至目前,他是唯一的那个目击者,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按照他说的,鲁大明拉着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年轻女人,又走了不短的路,这应该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可竟然找不到其他目击者。

现在的事实是,陈国华说的很有可能是错的。

这个错,要么他是故意的,要么就是记忆出错。

如果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说,他真的是那个凶手?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混淆他们的视线,二是为了挑衅?

金智海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一个人。

现在想想,陈国华说的关于他自己那天晚上的动向,其实时间上还是比较模糊的。

他们厂那天晚上的临时加班并没有固定的时间要求,他就算早走了十几分钟也没人会知道,还不好核实。

十几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准备充分的话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可这还面临一个问题。

陈国华是怎么搞到十年前的足迹,并将它留在案发现场的。

他本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还是足迹,都跟现场勘查后得出的结论不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