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这一房所有人要进城,其他人好生羡慕,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打算跟着去这么花银子。
这个银子他们不敢花,对他们来说,现在居住的大通铺已是极好,再花点碎银打点婆子和店小二,也可以买得点热水,洗得不彻底起码也可以擦个身,自然不愿意去浪费那个银子。
再说他们现在的状况,这么一大家子人进城可不只是住店的问题。孩子们即使看见卖糖葫芦的也会眼巴巴地看,不买又不行,买了不光是花银子也会徒增他们路上那点期盼,更怕他们生出不想吃苦的念头,倒不如让他们好好歇歇,安于现状,杜绝欲望。
他们都是打算如同以前那般,明天一家派几个人去买点粮食,买点耐穿的草鞋套在棉鞋外面,再多买一点油纸垫鞋底,不让雪水渗透太快、减少点磨损。
还得再买几个萝卜回来烤了,让孩子们擦擦冻伤的手和脚,不然以后又痛又痒的年年都要发作,一辈子都受苦。
由于不少人感染了风寒,甚至不少老人小孩都咳嗽了,驿站里的郎中也派上了用场,只是他们对犯人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只要找上门了就是漫天要价,不开什么药动不动就是几钱银子,犯人们根本就医不起,所以犯人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找他们看病,医者的仁心比小北爷爷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景春熙已经花银子在空间买了不少治疗伤寒的药丸,这本来就是流放路上必备的,让小北爷爷帮着发了下去,不过听了外祖母的指点,也仅是提供给病情比较严重的患者,并没有大量去发放。
原本在京城派下人出去买的伤寒药,也给小北爷爷拿了出来,病情不严重了熬了喝水也可以得到缓解。
空间里的药房奇怪的很,明明用的也是极好的药,景春熙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病人吃上三两次就基本好了。
还以为又得花上她大笔的银子,随之交易的时候才发现,用在其他犯人身上的药价格极其低廉,也就跟肉价差不多,比救外祖父和小纨绔的药价格是天差地别。
景春熙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狗空间够坑,还把人分三六九等,病人都不放过。”
弋阳城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繁华,可也是湖北郡第二大城池,他们进城的时候街道的铺子已经开始掌灯,主街两边都是两三层的楼房,虽然不像京城的铺子那般富丽堂皇,檐角雕龙画凤,但是也显得古色古香。
连续几天下雨,青石板的大街非常的干净清爽,这个时候街上的人不多,除了雨雪飞扬的沙沙声,就只听得到马蹄和骡子走在青石板上的马蹄哒哒哒声,声音异常清晰使人内心平静,把一家人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进城还是对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下来闲庭信步的想法,时间不允许天气也不允许。只是在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如此安逸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如同隔世,就连两个小团子都安坐着,看着外面的繁华也不出声,但是也不舍得闭上有点瞌睡的眼。
马车骡车进了城直接就去往弋阳城最大的湖北大酒楼。
湖北大酒楼虽然大,却不是最好最豪华的,进了城门大郎和景长宁就下去打听好了,这间酒楼大是只是因为它地盘真的够大而得名。
听说除了临街的八间三层铺子做成了饭馆,后面客栈包房也有好几栋,可以容纳住宿二三百人。而且可供的选择也很多,除了方便过往百姓居住的平价大通铺、几人间,也有极其尊贵的天字号、地字号,后院更是为过往的贵人和商家车队圈了一间间的院子任人选择,大小不一。
平常家庭带一两个下人出行的,可以选最小的院子;一二十人的可以选择中档的院子;而大型商队、大户人家出行,四五十人大院子也住得下。
马车骡车刚刚停靠在酒楼的大门一侧,就马上有小二撑着油纸伞跑了出来,问明他们是住店的,又跑进去另外安排两个人过来。一个招呼他们下车再带着往铺子里的柜台走,另有一个小厮出来帮他们安置车马,服务极其到位。
柜台里的掌柜店看见有客人也极其热情,即使看他们衣着破旧也没有另眼相看,恭恭敬敬地跟第一个上前的大郎介绍着自家可供住宿的院子。
直到看见走在后头的景永诚和景长宁相貌堂堂,紧跟而来被搀扶着的老夫人眉宇间也透着官家夫人的贵气与沉稳,不由得微微颔首,但是并不对他们的身份多加询问。
他们人多,加上陶金和黑子还有林氏母女也十九人,自然只能选择中档的院子,掌柜介绍说基本可以保证两人一间,而一夜的住宿费居然只用四两银子。
果然店大不欺客,如果他们住在官家的驿站里,打点一下多要两间单间,再让婆子们拎点热水怎么也得花二两银子,实在是独家买卖坑人不浅。
小二把他们穿过大堂领进后院走了也有小半盏茶功夫,才看到几栋大房子后面都是小院子。
他们进的是一个二进院,门口也只是虚掩着,已经有一个小二专门候着,进门就看到院子干干净净,非常整洁,连原本的落叶都清扫得不见一张。
前院中规中矩但是花草已经凋零,树木不缺。如果是在春夏时节,院子里的草木应该花红柳绿,不过现在虽然看着有点萧条,但是也相当于殷实人家的住宅了。
庄氏安排得明明白白,和在府里的规矩差不多:“女眷住后院,父亲母亲和还有长宁两口子,带着小子们住前院。”
景长宁则是直接吩咐小二:“马上给我们备上三桌饭菜,就按你们酒楼特色的来。
再让厨房多烧点热水待会提过来,我们长途跋涉,个个都得认真梳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