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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姆里赫接到乌扎科夫的电话,立即命令全团下车,准备完成列队之后,就沿着铁路向克列门丘格前进。
谁知就在列队时,一营所在的位置忽然出现了骚动,随后沙姆里赫就看到十几名战士朝北面跑去。他见状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连忙命人叫来了新任的一营营长雅库达,不悦地问:“大尉同志,你们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不怕惊动可能隐蔽在附近的德军侦察兵吗?”
受到责备的雅库达,等沙姆里赫说完后,连忙向他解释说:“团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营正在集合时,二连长忽然说看到附近有人影在晃动,怀疑是德国人的侦察兵,便带着人追了上去。”
“哦,德国人的侦察兵。”听雅科夫这么说,沙姆里赫的心中也有一些忐忑,要知道,刚刚下车时,军官们所发出的口令用的都是俄语,假如附近真的隐藏有德国人的侦察兵,那么部队已经暴露了。
沙姆里赫的态度顿时发生了转变,他吩咐雅库达说:“大尉同志,如果二连长发现的人影真的是德国人的侦察兵,附近可能还有更多的德国人,你立即带人去接应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走掉一个人。”
“明白。”雅库达答应一声,叫上二十多名战士,朝着二连长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团长同志,”等雅库达带人离开后,代理团政委沙波瓦连科大尉问道:“需要把这件事向师长汇报吗?”
“我看还是等抓到人,再向师长汇报也不迟吧。”
对于沙姆里赫的这种说法,沙波瓦连科立即予以了反驳:“团长同志,此事可不能推延啊。早点把情况向师长汇报,就能让全师早点做好战斗准备,免得等敌人冲过来时,师里的其他指战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沙波瓦连科这么一说,沙姆里赫意识到的确应该早点报告,不管怎么说,让部队提前做好战斗准备,也是完全有必要的。虽说车厢里有电话直接通往后面的车厢,但沙姆里赫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当面向丘瓦绍夫报告更合适一些。
沙姆里赫叫过团参谋长,吩咐他继续指挥部队集结,自己则和沙波瓦连科朝着最后一节车厢走去,准备把这个突发事件向丘瓦绍夫汇报。
正在车厢里与乌扎科夫说话的丘瓦绍夫,忽然看到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的出现,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沙姆里赫少校,你不盯着部队集结,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师长同志,”沙姆里赫连忙回答说:“发生了一点意外的情况,需要立即向您报告。”
“意外的情况?”丘瓦绍夫皱着眉头问:“什么意外的情况?”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沙姆里赫连忙把一营二连长发现附近有人影晃动,带着人去追赶的事情,向丘瓦绍夫等人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丘瓦绍夫听完后,扭头望向一旁的乌扎科夫:“参谋长同志,你是怎么认为的?”
乌扎科夫思索了片刻,回答说:“师长同志,目前还没有抓住人,我们很难断定在铁道附近出现的人影,究竟是德国人的侦察兵,还是过路的平民。”
多布鲁申忍不住好奇地问:“假如真的是平民,看到我们的队伍,怎么会掉头逃跑呢?我觉得是德军侦察兵的可能非常大。”
“副师长同志,”沙姆里赫听多布鲁申说完,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们身上穿的可是德军制服,如果是普通的平民看见我们,那还不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怎么可能上来和我们打招呼呢?”
“这倒也是。”多布鲁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德军制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平民看到我们穿的这身军装,的确会被吓跑。”
“沙姆里赫少校,”丘瓦绍夫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对沙姆里赫说:“你和你的团政委先回去,继续集结部队,做好出发的准备。等二连长抓到了人之后,再来向我们报告。”
等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离开后,丘瓦绍夫立即吩咐乌扎科夫:“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另外两个团发出战斗警报,让指战员做好战斗准备,防止德国人可能发起的偷袭。”
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两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发现团参谋长已经完成了部队的集结。看到两人回来,团参谋长连忙走过来请示道:“团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再等一等。”沙姆里赫对团参谋长说:“等雅库达大尉带人回来再说,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出现在铁路附近的是什么人。”
等了七八分钟之后,沙姆里赫看到远处黑黝黝的一片人影过来,不由提高了警惕,吩咐参谋长:“参谋长,远处有不少人过来了,立即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正当团参谋长准备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时,却有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团参谋长认出来人是一营的一名战士,猜想他可能和雅库达大尉是一起,连忙问道:“战士同志,你是和雅库达大尉一起的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战士回答说:“我们已经抓住了在铁路附近出现的人影,正往这边赶。营长担心天色太暗,我们的友军看不清楚,会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便派我先回来和你们打个招呼。”
得知眼前这名战士就是跟雅库达去执行任务的,沙姆里赫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语速极快地问:“战士同志,快点告诉我,你们抓住的是什么人?”
“是三名穿着囚服的囚徒。”战士回答说:“他们说自己是刚从战俘营里逃出来的,营长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打算带回来让您亲自审问。”
“从战俘营里逃出的囚徒?”沙姆里赫有些诧异地问:“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暂时无法确定。”战士摇着头回答说:“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判断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团长同志,”沙波瓦连科听完,立即向沙姆里赫请示:“是否立即把情况向师长报告?”>
“等一等,政委同志。”既然人都带回来了,沙姆里赫决定亲自审问一番后,再做定夺,因此他否定了沙波瓦连科的提议:“既然人都被雅库达大尉带回来了,我看还是审讯一番后再说吧。”
过了没多久,雅库达带着一群战士出现在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的面前,他一脸兴奋地向两人报告说:“团长、政委,抓住了三名自称从战俘营里逃出的我军战士,请你对他们进行甄别吧。”
沙姆里赫朝四周看了看,觉得在火车旁审讯俘虏,的确不太合适,便朝雅库达一摆头,说道:“把他们带上车,我慢慢来审问。”
三名囚徒被带上了火车,沙姆里赫找了一根木凳坐下后,望着骨瘦如柴的他们问道:“你们的姓名,以前在哪支部队服役,什么时候被俘的?”
三人中最年轻的囚徒上前一步,挺直身体向沙姆里赫报告说:“少校同志,我叫叶廖明,职务是少尉,隶属于第12集团军第17军步兵第164师,在乌曼战役中被俘。”
既然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两名囚徒也纷纷上前自报家门:“我叫库德里,步兵第164师下士,是叶廖明少尉的部下,在乌曼战役中被俘。”
“我叫利亚复采夫,普通的战士,也是叶廖明少尉的部下,同样在乌曼战役中被俘。”
“哦,原来你们都是同一支部队,而且在同一场战役中被俘。”沙姆里赫听后点点头,继续问道:“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铁路的附近?”
别看沙姆里赫等人身上都穿着德军制服,但叶廖明等人被押解回来时,就搞清楚眼前这支军队不过是穿着德军制服的苏军,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听到沙姆里赫提出的问题,叶廖明连忙如实地回答说:“少校同志,敌人驱赶战俘营里的指战员来修筑见鬼的第聂伯河防线,我们三人也参与修建工作。这段时间听说我军正在逼近第聂伯河,敌人开始陷入了混乱,对我们的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我便和自己的两名老部下商议,趁着敌人防守松懈的机会逃走,向东来寻找我们的部队。
当经过这里时,发现有一列军列停在铁路上,我还以为车上都是德国人,便隐蔽在铁路附近,准备等军列开走之后,再继续向东赶路。谁知列车一停下,就不再继续前进了,甚至还有工兵在前面修路。
我们想转移时,正好赶上你们从车里出来列队。为了防止被你们发现,我打算趁着夜色逃走。但就在这时,我听到军官在队列里,用俄语喊着口令,立即意识到眼前的德军部队有可能是自己的军队伪装的。”
得知叶廖明是听到自己的部下用俄语喊口令,并快速地判断出自己这支部队是伪装的德国兵,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问道:“你们是怎么从战俘营里逃出来的,有没有德国人在后面追赶你们?”
按照沙姆里赫的想法,假如叶廖明他们从战俘营逃跑时,被德军发现,肯定会有人追赶他们,到时自己的这支部队就有暴露的危险,因此他才有这么一问。
叶廖明听后使劲地摇摇头,解释说:“德国人为了让我们修筑第聂伯河防线,把我们从乌曼附近的战俘营驱赶过来,这里临时修筑的战俘营,就是几层铁丝网围住了一片空地,每天收工后,就把我们圈养在这片被铁丝网包围的空地上。我无意中发现其中一处的铁丝网可以掀起来,便趁着夜色带着库德里和利亚复采夫逃了出来。”
团参谋长等叶廖明说完后,警惕地问:“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人逃出来?”
“少校同志,”叶廖明看清楚参谋长的军衔后回答说:“人多容易暴露目标,没准到最后一个人都逃不掉。我打算带着他们两人往东面逃,去寻找我们的部队,然后再带着部队来解救战俘营里的战友。”
“你们的战俘营里有多少人?”沙姆里赫问道:“距离这里多远?”
叶廖明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有两千人左右,战俘营距离这里大概两公里左右。”
“有多少守卫?”
“不到一百人。”
得知战俘营所在的位置,守卫的人数,以及关押的人数等数据后,沙姆里赫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关押在战俘营里指战员的身体情况如何?”
这次轮到叶廖明等人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少校同志,战俘营里战友的身体状况,和我们三人差不多。毕竟我们都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待了两年,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如果给你们武器,你们能和德国人进行战斗吗?”
叶廖明听完沙姆里赫的话,又是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头说道:“是的,少校同志,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只有手里有了武器,就可以和德国人面对面地进行战斗。”
“很好!”沙姆里赫等叶廖明说完后,扭头对站在旁边的团参谋长说:“参谋长同志,他们看样子是饿坏了,你去给他们搞点吃的,最好再来一点喝的,让他们恢复体力,给我们担任向导。”
就在团参谋长转身准备离开时,沙波瓦连科叫住了他:“参谋长同志,东西不要太多。他们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如果一次吃得太多,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少校同志,”叶廖明听到沙姆里赫说让自己担任向导,忍不住好奇地问:“您打算让我们带您去什么地方?”
“还能去哪里?”沙姆里赫想到距离这里两三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德军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着两千多苏军指战员,而看守他们的德军士兵不足百人,自己这个团赶过去,要收拾他们还不是热刀子切黄油——轻而易举。“自然是去你们刚逃出来的战俘营。你不是说,你要带部队去解救那些被关押的战友,我如今就满足你的愿望,带着部队去把你的战友救出来。”
“这真是太好了,少校同志。”叶廖明听沙姆里赫这么说,顿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道:“我代表我的战友们感谢您,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团参谋长很快就拿着食物回来,趁着三人狼吞虎咽吃东西时,沙姆里赫再次来到了车尾的那节车厢,向丘瓦绍夫报告说:“师长同志,都搞清楚了,在铁路道旁晃动的人影,原来是三名刚从德军战俘营里逃出来的指战员。”
丘瓦绍夫听后,顿时来了兴致:“他们在什么地方?”
“正在我们团所在的车厢里吃东西呢。”沙姆里赫对丘瓦绍夫说:“他们已经答应做我们的向导,带着我们去端掉德军的战俘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