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开始在图纸上书写PKM通用机枪的基本数据:“枪身全长1192mm,其中枪管长645mm,线膛部分长 550mm,膛线4条,右旋……”
负责协助索科夫工作的那名上尉,看到索科夫在图纸上写下了一组组数据,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的一角。做完这一切之后,默默地退到墙边,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这样索科夫有什么吩咐时,他能第一时间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
索科夫并没有注意到上尉在做什么,写完数据之后,就开始考虑一些细节问题:供弹采用传统的弹链供弹,这个也是通用机枪的常用方式。但美苏的机枪弹链不一样,美军采用的可散弹链,好处是打完了的弹链直接散落,不会成为死重量,不影响后续战斗,同时弹链长度非常灵活。缺点就是略浪费,散落的弹链组件不好收集。
苏军的弹链是不可散的,打过了以后弹链还是挂在枪身上,会形成死重量。虽然不可散弹链的相对灵活度没有那么高,但好处是比较节约,新补充的子弹通过工具可以快速装入弹链。
PKM通用机枪早期采用的是250发长弹链,后来改成25发短弹链,再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测试,根据实际战场需求改成了100发、200发、250发的弹链,大大都增加了灵活度。后来更是配有大小不同的弹链盒,两脚架轻机枪模式下常见的是100发铝合金弹链盒。
这款机枪各配件的详细数据,都在索科夫的脑子里,但他却不想太早把这些数据拿出来。不是他不想快点完成工作,尽快赶回去见阿西娅,而是因为他如果设计的速度太快,原本说是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设计图纸,你一两天就拿出来了,上面的负责人会以为设计工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索科夫每绘制出一份零配件的图纸后,都会有意进行反复修改,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是通过不断的试错,最后设计出一款理想的通用机枪。
直到接受任务的第八天,索科夫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图纸。
他放下手里的绘图工具,扭头叫坐在角落里的上尉:“上尉同志!”
上尉慌忙起身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腰板问道:“将军同志,您有什么吩咐?”
“图纸已经绘制完毕,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军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打电话向上级请示。”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之后,上尉从外面走进来,对正坐在桌边喝茶的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我已经请示了上级,这份图纸可以由您亲手交给乌斯季诺夫同志,他此刻正好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真是太好了,快点带我过去吧。”
等索科夫来到乌斯季诺夫的办公室时,发现上次的那位叫安德烈的军工专家也在。就是不知道他是正好在向乌斯季诺夫汇报工作呢,还是得知自己的设计图纸已经完成,而特意赶过来的。
索科夫来到乌斯季诺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人民委员同志,新式机器的设计图纸已经完成了。”
“很好,米沙,你做得很好。”乌斯季诺夫接过图纸,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军工专家:“安德烈同志,麻烦你看看这份设计图纸,然后把你的感想告诉我。”
安德烈答应一声,接过图纸,拿到旁边的会议桌上铺开,然后仔细地查看每份图纸上的零部件数据。
而乌斯季诺夫挠着后脑勺对索科夫说:“米沙,我们即将开展一项重要的研发工程,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参加?”
重要的研发工程?听乌斯季诺夫这么一说,索科夫猛地想起,苏联好像是1946年4月正式组建了原子弹的研发团队,这项庞大的工程,在库尔恰托夫研究院里秘密进行。这个研究院成立于1943年4月,是苏联在高能物理和核物理领域最重要的研发机构,以首任实验室主任、苏联原子弹之父库尔恰托夫命名。
“人民委员同志,”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回答乌斯季诺夫的问题,而是试探地问:“我想问问,是什么研发工作吗?是研发新式的飞机、轮船还是坦克?如果是这些技术装备的研发工作,请恕我无能无力,毕竟这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不是,米沙,不是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乌斯季诺夫显得有些为难,不知是否应该如实相告。如实相告吧,这话就是严重的泄密;但要是不说,没准索科夫就会拒绝了。
在思索再三之后,乌斯季诺夫起身走到身后靠墙的一个木头柜子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柜子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文件袋,然后重新走回到桌边。他坐下之后,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索科夫:“米沙,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先把这份保密协议签了。”
索科夫接过保密协议,并没有立即查看上面的内容,而是试探地问乌斯季诺夫:“人民委员同志,既然您要让我签署保密协议,证明这项研发工作是关乎我国的国运。如果我知道答案之后,不愿意参加这项庞大的工程,是否会将我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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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斯季诺夫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叩击着桌面。刚开始的时候,他叩击的速度还很缓慢,几乎是两秒一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叩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甚至达到了一秒三次。
索科夫从乌斯季诺夫的动作,就能猜到他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自己不签署保密协议,那么他就不会告诉自己要参加什么研发工作;但如果签署了保密协议,了解要从事的研发工程后,自己却不愿意参加,要想再离开,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安德烈同志,”乌斯季诺夫停止了叩击桌面的动作,扭头问站在会议桌前的军工专家,“图纸看完了吗?”
“是的,人民委员同志,已经看完了。”
“你觉得这份设计图怎么样?”
“相当不错。”安德烈说道:“但实际使用效果如何,还需要等样枪制造出来之后才能知晓。”
“制造样枪,需要多长时间?”
安德烈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即给了乌斯季诺夫一个具体的时间:“人民委员同志,您给我48小时,我就能根据这份图纸,制造出三到五把样枪。”
“好吧。”乌斯季诺夫点点头说:“那我就给你48小时,希望你能按时交货。”
“人民委员同志,您就放心啊。”安德烈把图纸卷了起来,自信地说:“48小时之后,您就能见到样枪了。”
乌斯季诺夫转头对索科夫说:“米沙,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两天,等测试完样枪之后,你就能回家了。”
索科夫扬了扬手里的保密协议:“人民委员同志,那这份保密协议呢?”
乌斯季诺夫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先放在桌上吧,至于签不签,等样枪的测试完成再说。”
等索科夫离开办公室,乌斯季诺夫抬头望着安德烈问道:“安德烈同志,你说说,如果让米沙参加这项重大的工程,可以吗?”
对于乌斯季诺夫问题,安德烈不假思索地摇摇头,随后说道:“我承认索科夫将军在武器设计方面,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但我们要进行重要研发工程,需要的是高能物理和核物理领域的人才,别说他不是什么军工专家,就算是,作为一名轻武器设计师,在这样庞大的研发工程中,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安德烈的话,让乌斯季诺夫下了最后的决心:“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邀请他参加这项重大的研发工程了。”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保密协议,塞进了文件袋:“安德烈同志,时间紧迫,你就快点回去安排样枪的生产吧。”
再说索科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问那名上尉:“上尉同志,我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可以,当然可以。”上尉通情达理地说:“你的设计工作已经完成,与家里通话是完全可以的。不过我想提醒您一点,你不能向家人泄露你设计的是什么东西。”
“放心吧,上尉同志。”索科夫微笑着说道:“我学过保密条例,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现在,麻烦你帮我接通家里的电话,我要和我的妻子通话。”
阿西娅都一周多时间没有见到索科夫了,虽说索科夫留在总军械部大楼的那天,雅科夫就曾经给阿西娅打过电话,告诉她,说索科夫因为要进行一项武器的设计,大概会在办公室里待一两周的时间,让她不必担心。
如今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阿西娅显得异常激动:“米沙,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等测试工作了。”索科夫对着话筒歉意地说:“我可能还需要过两天,才能回去陪你。对了,你这几天怎么样,孩子有没有折腾你?”
听到索科夫问起肚子里的孩子,阿西娅满脸幸福地说道:“孩子每天都在踢我的肚子,看样子,他也想快点出来见我们。”
“我也想早点见到他。”索科夫想到这个年代还没有那种可以检测到胎儿性别的机器,不免有些遗憾地说:“就是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虽然这个问题,阿西娅已经问过不下一百遍,但索科夫依旧不会觉得她啰嗦,而是微笑着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毕竟都是我们的孩子。”说这话时,索科夫不禁想起后世自己在市场经商时,那些关系不错的女销售员们每次问自己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时,他都是这样的回答的。
“我妈妈今天又回希姆基镇了,”阿西娅忽然说道:“她说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会重新回来陪伴我,在孩子出生前,她基本都不会再回希姆基镇了。”
“那就好,那就好。”索科夫听阿西娅这么说,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有自己的岳母陪伴在她的身边,就算自己不在家,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时,也能及时处理,“有她在你的身边,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对了,今天爱森斯坦同志打过电话过来,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女演员已经选好,谢罗娃同意出演丽达这个角色。”
“那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心里迫切地希望早日在荧幕上,看到谢罗娃所扮演的角色,是否与自己想象中的丽达形象所吻合:“阿西娅,如果爱森斯坦同志再打电话过来,你就告诉他,说我相信他,拍电影所涉及到的一切事情,都由他做主,不必再随时打电话来询问我的意见。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西娅乖巧地回答说:“米沙,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爱森斯坦同志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之后,正当索科夫准备放下电话时,上尉在一旁提醒索科夫:“将军同志,雅科夫将军来了!”
“阿西娅,我这里还有事情,等有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索科夫放下电话,扭头问面前的上尉:“雅科夫将军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雅科夫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张开双臂上前和索科夫来了一个拥抱,随后说道:“我听说你的设计工作已经完成,担心你感觉太闷,所以过来看看你,和你聊聊天。”
“上尉同志,”索科夫叫过上尉,吩咐他说:“你没有看到雅科夫将军来了嘛,还不快点给他倒杯热茶过来。”
“等一等,”就在上尉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房间时,雅科夫却叫住了他,吩咐道:“上尉同志,去弄点吃的过来,我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上尉同志,你顺便也给我弄点吃的过来,我也饿了。”
等上尉离开房间之后,索科夫好奇地问雅科夫:“雅科夫,你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难道你也留在这里加班吗?”
“没错。我军准备把现有的T-34坦克升级,下属的设计局上报了几个不同的方案,昨天为了论证哪个方案更加合适,就足足开了一天的会的。”雅科夫有气无力地说:“领导们讨论起来,个个都是废寝忘食,他们不说饿,我这个当下属的敢说肚子饿吗?”
索科夫听后呵呵地笑了几声:“雅沙,领导们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你如果肚子饿了,完全可以偷偷溜出去找吃的。等吃饱以后,再回去工作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