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说电报里说先头部队将在凌晨两点赶到,但索科夫和别尔金等到了三点,依旧没有接到城外观察所的报告。
看到索科夫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别尔金关切地说:“旅长同志,看来友军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天亮之前可能无法赶到了,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吧,政委同志,我先去睡一会儿。”索科夫此刻的确困得要命,便打着呵欠对别尔金说:“要是有友军的消息,记得及时地叫醒我。”
原以为自己睡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别尔金叫醒,结果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索科夫从行军床上坐起,见别尔金正趴在不远处的木桌上睡觉,因担心他着凉,索科夫摘下挂在墙上的军大衣,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在了身上。
索科夫的动作虽然很轻,但还是将别尔金惊醒了。他抬起头,看清楚给自己盖军大衣的人是索科夫后,咧嘴笑了笑,问道:“旅长同志,你睡醒了。”
“有友军的消息吗?”索科夫问道。
“没有,”别尔金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摇摇头说:“估计是在路上耽误了。”
索科夫拿起桌上的电报,拨通了三营指挥所。听到安德烈的声音后,他直截了当地问:“三营长,德军随时有可能朝你们发起进攻,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安德烈听到索科夫的询问,立即回答说:“我们营连夜抢修了工事,并重新在阵地前牵上了铁丝网,埋设了地雷。德国人不来则已,他们要想冲上我们的阵地,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索科夫正在与安德烈通话时,旁边的另外一部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别尔金立即就拿起了话筒。看到别尔金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索科夫猜想可能发生了什么好事,便冲着话筒说:“大尉同志,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记得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一放下电话,索科夫就冲着正在打电话的别尔金问道:“政委同志,什么事儿?”
别尔金连忙用手捂住了话筒,对索科夫说道:“一营长万尼亚报告,说友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他们在城外的防御阵地。”
“谢天谢地,援军总算赶到了。”索科夫说着话,从别尔金的手里接过了听筒,贴在耳边说道:“万尼亚大尉吗?我是索科夫。友军的先头部队有多少?……什么,只有两百人?……立即派人把友军的指挥员带到指挥部来。”
谁知万尼亚等索科夫说完后,却迟疑了一阵,才回答说:“旅长同志,带队的指挥员是一名将军!”
“带队的是一名将军?”索科夫听到万尼亚的报告说,不禁愣住了,他心说坦克第7军里,除了军长罗特米斯特罗夫少将外,还有别的将军吗?他原以为先头部队的指挥员,充其量是一名营长,那样就可以随便派名战士把他带到自己的指挥部,如今得知是一位将军,索科夫不得不慎重对待。他思索了片刻后,对着话筒说:“万尼亚大尉,你亲自陪将军同志到我的指挥部来。”
得知友军的先头部队的指挥员是一名将军,别尔金也感到很吃惊:“怎么,友军先头部队带队的指挥员,居然是一名将军?”看到索科夫点头表示肯定后,他又继续说,“但据我所知,坦克军的参谋长不过是一名上校,除了罗特米斯特罗夫少将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将军会在坦克军里任职。”
索科夫等别尔金说完后,随口说道:“也许是来自其他部队的指挥员,跟着坦克第7军到库尔斯克来了解一下情况的。”
不管来的是谁,但对方将军的身份,不得不引起索科夫和别尔金的重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到指挥部外面去迎接那位不知名的将军。
在建筑物外站了没多久,索科夫就看到几辆吉普车沿着街道开了过来。由于不知道那位无名的将军在哪辆车上,索科夫和别尔金只能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万尼亚从第一辆车里出来后,就快步地跑到了第二辆车旁,打开了后面的车门,随后挺直身体站在一旁等车上的人下车。看到万尼亚的举动,索科夫就猜到正主在这辆车里,冲别尔金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快步迎了上去。
从车里出来的将军长得比较有特点,长相比较有特点,大圆脑袋,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像一个倭寇。他下车后,首先用手拉了拉军装的下摆,随后开始四处张望,见到正朝自己走来的索科夫和别尔金后,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说索科夫和罗特米斯特罗夫素未谋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坦克第7军军长罗特米斯特罗夫。在索科夫的记忆里,这位将军的指挥能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却是一名福将,他所建立的功勋是其他坦克兵指挥员所无法比拟的。坦克第7军因为在消灭保卢斯的战斗中战功卓著,被改编为近卫坦克第3军。他成为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的司令员后,又在举世瞩目的库尔斯克会战中,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索科夫来到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您好,将军同志,欢迎您到库尔斯克来。”
“你好,索科夫中校。”罗特米斯特罗夫抬手还礼后,向索科夫伸出手,说道:“我是奉命前来增援你们的。”>
“将军同志,”索科夫和对方握完手之后,指着别尔金向他介绍说:“这位是我政委别尔金同志。”
“你好,别尔金同志。”罗特米斯特罗夫又伸手和别尔金握了握,客气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索科夫和罗特米斯特罗夫寒暄几句后,一同返回了指挥部,并叫上了站在一旁的万尼亚。大家在摆放电话和地图的木桌四周坐下后,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您为什么没和主力部队待在一起,而是跟两百多人的先头部队急匆匆地赶到库尔斯克呢?”
“我的坦克军下属有两个坦克旅和一个机械化旅,这几天一直在森林和沼泽里艰难地行军,因为道路很难通行,以至于部队的行军速度很慢。”罗特米斯特罗夫解释说:“坦克旅最乐观的情况,也需要两三天才能赶到。我担心你们迟迟见不到增援部队而着急,便跟随机械化旅的先头部队来到了库尔斯克。”
“将军同志,”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话刚说完,索科夫就试探地问:“我能问问,您的一个坦克旅有多少辆坦克?”
“一个旅有46辆,而另外一个旅是27辆。”说完坦克的数量后,罗特米斯特罗夫满脸苦涩地说:“在前期的战斗中,我们遭受了一些损失,上级还没来得及给我们进行补充。”
索科夫在了解完坦克连的情况后,心里暗自思索,是不是可以将阿里泰的坦克连,也编入坦克军,这样可以增强坦克部队的突击力量。不过在表态之前,他又继续问道:“那您的军里有炮兵吗?”
“机械化旅里有一个炮兵营,但只有几门迫击炮。”罗特米斯特罗夫向索科夫解释说:“从叶列茨到这里,几乎没有像样的道路,各种牵引式火炮根本无法运过来,所以我们只携带了几门迫击炮。还有,我们这支部队组建的时间不长,很多战士还没有武器,不知你们能否为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将军同志,您放心吧。”得知罗特米斯特罗夫手下的炮兵营里,是有人没火炮,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非常爽快地说道:“我们占领了德军重要的军用仓库,里面的步枪、冲锋枪、手枪和机枪的数目繁多,您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得知城里的仓库里,居然存放着大量的武器装备,罗特米斯特罗夫不禁眼前一亮,随后试探地问:“不知道有没有火炮?”
“有的,而且大多数都是我军的制式火炮,我估计是在哈尔科夫战役中被德军缴获的。”索科夫点着头说:“既然您的部队里有炮兵,那就可以让他们使用这些火炮,来狠狠地教训德国人。”
罗特米斯特罗夫见令自己头疼的武器问题,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便望着索科夫问道:“索科夫中校,德军这两天向城市发起过进攻吗?”
“德军的第297步兵师曾两度从城东发起进攻,但是都被我军击退了。”索科夫将摆在桌上的地图,推到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面前,继续说道:“将军同志,您看,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城南、城西两个方向也发现了德军侦察兵活动的迹象,估计这两天他们就会发起进攻。”
罗特米斯特罗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说道:“索科夫中校,我们来重新划分一下防区。城南、城西两个方向,由你的部队负责;而城东和城北,则交给我的坦克军来负责。你看怎么样?”
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索科夫心中不禁狂喜,他扭头看了一眼别尔金,见对方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便点着头说:“这真是太好了,将军同志。我们正犯愁兵力不够呢,假如您的部队来防御城东和城北,那我们就能集中兵力到另外两个方向了。”
“我的机械化旅可能要中午过后,才能陆续赶到。”罗特米斯特罗夫谨慎地说道:“我建议我们的换防工作,到那时再进行如何?”
“我同意。”索科夫回答说:“被我们击退的敌人,今天有可能还会再次发起进攻。您带来的部队只有两百多人,根本无法守住城东的阵地,我非常赞同等机械化旅赶到之后,再进行换防也不迟。”
但令索科夫没想到的是,罗特米斯特罗夫等他说完后,居然开口说道:“索科夫中校,我看这样吧,你先派人带我的部下到仓库里领取装备,领完装备就让他们直接进入阵地。”他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不同意,还特地补充说,“让他们先去熟悉熟悉环境,这样等机械化旅的主力赶到时,他们便能更好地坚守阵地。”
考虑到机械化旅的战斗力要比自己的部队强,如果他们能早点熟悉阵地的环境,那么对接下来的战斗,将是非常有利的。因此对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只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站在一旁的万尼亚,听说自己的防区即将移交给机械化旅,便望着索科夫问道:“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营撤出了城北的阵地后,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你把一营的主力,都摆在城西的国防工事里。”索科夫用手指在地图上叩击了两下,说道:“德国人不甘心让我们占领库尔斯克,他们在奥廖尔方向的敌人,很快就会向城市冲来,你们营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挡在城外。”
“旅长同志,我们的坦克连怎么办?”万尼亚刚问完,别尔金也在旁边问了一句:“是让他们留在原地,还是更换防区?”
索科夫曾经考虑将阿里泰的坦克连,交给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旅指挥,不过此刻他却改变了主意。部队换防后,虽说要负责防御的方向只剩下了两个,但如果防守部队缺少重武器和技术装备,要挡住德军的进攻,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么一考虑,他便放弃了将坦克连交给罗特米斯特罗夫的打算,他望着别尔金说:“政委同志,这还用说么,阿里泰中尉的坦克连,随安德烈大尉的三营一起行动。三营在什么位置,他们就部署在什么位置。”
别尔金看到索科夫对罗特米斯特罗夫的态度格外热情,深怕他脑袋一发热,就将旅里仅有的一个坦克连送给坦克军,因此才有这么一问。此刻听到了索科夫的最后答复,他总算放下了心头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