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芳她,从老家回来了!
……
林美芳风尘仆仆,却片刻不敢耽误,着急对着姜晚解释。
“晚晚,这些,都是你的远房表亲,你的表伯、表叔、两位表姐……”
“他们都是和山山一样的血型。身体也都符合情况,愿意捐献。”
乌泱泱的快十来人,围着姜晚和山山。
“她就是你女儿?那这个孩子就是……”
“对,我外孙!”林美芳也是头一次见到山山,她整个人已经激动的不行,颤颤伸出手,想抱抱他。
小家伙很懂事。
不需要姜晚催促,便主动下来。
小胳膊朝林美芳伸长。
山山甜甜地喊了她一声。
“外婆。”
“哎!是,我的乖外孙,我、我是你的外婆……”林美芳喜极而泣。
她本就是性子极软,动辄要掉眼泪的脾性。
近些年受尽了挫折磨难,竟发现枕边人一再算计自己!
林美芳几乎要哭出来。
紧紧抱着山山,无比懊悔自己当初做的一切。
自己当真是瞎了眼,竟不理会亲生的晚晚,而信了夏园的怂恿,帮他养一个没脸没皮的白眼狼!
……
姜晚在和他们寒暄。
“都是自家亲戚,帮忙是应该。只是抽血而已,如果捐骨髓我们才要考虑下,献血不是什么大事!”
“山山的病不是白血病,不会捐骨髓。”姜晚让他们放心,只坦然告诉他们,“但是需要大量的鲜血,旁支血亲的,最好。”
“还有血浆……”
“那没事,都一两百斤的人抽点血不算什么!隔多久抽一次你跟我们说,只要身体吃得消,个个都来。”
他们满脸热情真诚。
这让许多年未曾感受过真心帮助的姜晚,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谢谢!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谢什么,是美芳过来求我们帮。她爸爸,原先帮大家……我们如今日子过的好,回报也应当的。”
姜晚眼里一片通红。
她把每个人的**都留了下来,决定过后想办法偷偷转一笔钱过去。
等到医院忙完,天色已经昏黑。
夕阳斜落,笼在走廊上小小的身子上。
头顶阴影照下,小家伙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姜晚过来抱他。
当即伸出手,呢喃了一句。
“爸爸呢?”
“什么?”
山山趴在姜晚肩头,声音软软的,还有些刚睡醒的模糊,揉了揉眼睛问。
“他这两天怎么没来看山山呀?也没有给山山打电话……”
“他、最近忙吧。”
“可是山山想他了耶,妈咪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找山山玩好不好呀。”
姜晚脸色微僵。
她听的出来,山山能说出来这话,是已经憋了一阵。
许是昨晚翻来覆去不肯睡觉,便是因着没见到厉衍川。
可她握着手机,却仍旧没有操作。
一旁的林美芳见状搓了搓手指,迟疑着道,“这几年,厉衍川其实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走后他发了好大脾气。原先夏园和夏柔,都吓得要死。后来他却改了主意,又跟夏柔好了。但我们心知肚明,那是利用。厉衍川故意那样,还让夏柔整容,整得跟你有几分相似……就是想让你回来。”
顿了顿,低声告诉她。
“晚晚,厉衍川他、对你愧疚。”
是吗?
姜晚低垂下眸,眼里一闪而过的自嘲。
是愧疚?还是他心虚?
或者……
“男人的愧疚,向来只是一阵。也向来,最不值钱。”
“妈咪,打电话嘛?好不好。”山山趴在她肩头,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捧着她的脸儿催促,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让姜晚没办法继续犹豫,也只能试着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可、厉衍川不接。
林美芳也有些尴尬,知道时间不早,便让姜晚帮她打了车,一个人回夏泽安的住处。
姜晚带着孩子回了家。
“爸爸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是不是生气了?是山山惹他不高兴么?”
“他、他是不是……”
不要他和妈咪了。
小家伙许是累了,竟难得耍了性子,回到家里还是黏着她,非要她把厉衍川找来。
“我去哪里找?”
讲不听,姜晚也有了些火气。
“他有他的工作,我们有我们的生活,难不成,还能天天过来陪你?”
“为什么不能?小花花的爸爸妈妈就是每天都在一起陪她的啊!”
小花花是楼下邻居家的小女孩。
山山很喜欢和她一起玩。
她的父母,也十分恩爱。
“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每天都在身边,每天都会陪她玩游戏的!只有山山不能,山山是没有人要的小孩子是不是?因为山山生了病,没有人喜欢生病的小孩!”
“不是,当然不是!”
姜晚一听都急了。
蹲下身赶紧抱着他,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低声安抚,“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山山是妈**宝贝,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
“不仅是宝贝……是妈**命啊。”
“呜呜……可是山山,想妈妈、也想爸爸……想爸爸陪山山和妈妈。”他抱紧了姜晚,呜呜咽咽,哭的不成样子。
姜晚心里又如何好受!
这是她一个人拉扯大的孩子,偏偏生了病,偏偏,就和旁的小朋友一样,喜欢极了爸爸。
她心里甚至更隐隐猜到了。
山山不是不懂事,他是太过懂事,想要一个“爸爸”,来照顾他的妈妈。
“好,妈妈去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山山让龚阿姨陪着吃饭洗澡,先睡觉好不好?明天、明天爸爸一定来。”
“嗯哪。”
小家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哄好了之后还眼圈红红,却已经对她满是内疚了。
姜晚拿了车钥匙离家。
夜色朦胧。
白色奔驰行驶在灯火马龙的路上,她从黑暗中闯入五光十色的霓虹里。
“厉总这两天很忙……他在夜宴,您可能不方便过来。”
她有什么不方便的。
姜晚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沿着一路奢靡的灯光进入。
三号包厢。
厉衍川长年固定的位置,有应酬时只会在这里。
她站在门边,脸色却微僵,听见了里头夹杂着女人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出。
降温垂下眸,仍旧抬起手敲门。
也终于回了陈河一句。
“我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