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
茶杯重重砸在男人背上。
滚烫的茶水溅**,散在夏泽安身上、地上。
而林香盼被人好端端护在怀里,没有遭到一星半点的“攻击”。
她只是吓了一跳。
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关切的表情。
“没事吗?”
“我不要紧,但你身上……”林香盼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担心他会不会被烫伤。
但男人却已经松开了手,转而将她半遮挡在身后。
高大的身躯往前一步。
裹挟着强烈压迫感的情绪,便就这样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你应该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高临下。
周身是不容反抗的强势气息,浑身上下连同一双黑眸在内,尽都裹着强烈冷寂的威胁之意!
林二夫人低着头,却仍旧强忍着惧怕,几乎是哽着脖子看他,“那又怎么样?”
她横手指着林香盼。
“难道她不该骂!不该打吗!”
“她背信弃义,害了亲堂哥不说,现在还要来害亲二叔!这样的女人,凭什么不该骂?”
林二夫人索性站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有理。
“各位都看看清楚!林家,从前多辉煌,以后就有多凄凉!从此往后整个林家,都要被这样一个无德无能、六亲不认的冷血女人掌控——”
“闭嘴!”
夏泽安冷冷甩出两个字。
他单手便按住了林香盼想要上前理论的那颗心。
一张俊脸森寒,镜片后的眸光没有一丝温度。
几乎在望向四周时,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
无人敢去招惹夏泽安。
他们或许敢仗着长辈威严欺压林香盼几句,却无人敢对夏泽安多嘴。
这个男人或许表面上看起来脾气好好,斯文温和又有礼貌。
可实际上他的手段凌厉阴狠,这几年,他们早就都见识过了!
就连二叔公,都居中劝和。
“我想,她也是因为林忠诚突然入狱情绪激动,一时做出泄愤的事情来。今天祭祖还要继续,我看就不必和她一般见识,让人赶出去就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没说错,更没做错,你们凭什么赶我走!”林二夫人却学不会看人脸色。
分明二叔公开了口,今天又是好日子,眼瞅着定好的时辰就要到了,林香盼自然也无意耽误祭祖的吉日。
偏偏。
林二夫人不知趣。
此时,哪怕是二叔公,也已经知道拦不住某人的怒火。
夏泽安难得一次大动肝火。
他手一挥,原本架着林二夫人的两人便立刻停了下来。
而后,两名保镖上前,毫不客气地用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你、你们想做什么?”
“刚刚给过你机会了,林二夫人,你以为,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夫人,该是什么后果?”
夏泽安伫在原地不动。
英俊的面庞上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薄唇仍旧噙着一抹笑意,可唯独那双被镜片遮挡的黑眸,如利刃一般尖锐!
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自林二夫人嘴里传出。
她脸上重重挨了一记。
保镖动的手。
极重的力道,并未因为面对的是女人就留手。
一巴掌下来,林二夫人脸上便出现极鲜明的手指印!
她疼到几乎要晕过去!
“夏泽安你——”
其实林二夫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忠诚之所以被抓,完完全全都是夏泽安一手主导。
反而林香盼算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别说林忠诚,就算是自己也能轻易拿捏住!
偏生,就横亘着一个护短的夏泽安!
可现在,林二夫人不敢往死里得罪他。
她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你们现在,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丈夫被抓了的。因为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你们那些肮脏手段……现在,竟然还对我动手!”
“林家就没有王法了吗!”
林二夫人声嘶力竭。
她满脸恶毒,恨不得能用眼神将林香盼直接钉死在面前。
可偏偏她不能!
偏偏所有人都护着她!
“把她的嘴封上。”夏泽安随意一声命令,保镖便已经找来胶带,轻易将林二夫人的嘴堵住。
“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你不要,带出去。”
他手一挥,两名保镖便立刻将林二夫人架了出去。
后者不断挣扎,却分明没有任何作用。
男人就站在祠堂正中央,颀长的身形肃杀冷寂,那张染着笑容的俊脸上,分明是不给任何人反抗机会的强硬!
夏泽安要立威。
等到林二夫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时,他才缓缓转过身,面带笑意,便连望向二叔公的眼神,都格外“尊重”。
“二叔公,今天的事情,属实是一场意外,幸好盼盼没事,否则,我定不放善了。”
二叔公没说话。
他活了八十年,自然能听出来夏泽安的话外音。
“没人会想到她来,刚刚闹这一出……下次,我让外面的人多盯着些。别什么闲杂人等都放进来!”
他作势呵斥了几声。
夏泽安却不肯罢手。
笑了笑,握紧了林香盼的手,眉目里染上一抹疏离。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回。否则,就不像今天那么好说话了。”
他脸色看似岑寂,实则是连身上气质都多了出冷寂。
众人见状便都不敢开口。
直到下一刻。
林香盼轻轻拉了一下夏泽安的手。
“时辰到了。”
她眉目温润,显然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而生气。
反而主动安抚夏泽安的情绪,“你看我不是没事么?宝宝也没吓着,先把仪式办完,其余的事情随后再说吧。”
夏泽安,“听夫人的。”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
只小心护着林香盼上前,依着规矩敬香。
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站在她身侧一步远,看似放松,实则戒备着在场所有人。
于是连同二叔公在内所有林家的人都终于意识到。
夏泽安彻底成为了林香盼的拥戴者。
他们那些给他塞女人,试图分化他的各种行经,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下,林家握在林香盼手里,稳如泰山。
“只等她生下继承人,我们这些旁支,就彻底沦为工具。到时候,只能任由她搓圆捏扁……”
“哎!可那又能如何呢?至少如今,夏泽安还给了咱们一条出路。出息点的,还是有机会进入林氏内部,步步晋升,不曾亏待谁。”
只是往常,生来就拿着分红等着潇洒过富二代生活的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
众人逐渐离开祠堂,一切热闹落下帷幕。
两人回了家。
她换下身上繁重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下来之后,心情才终于松缓。
夏泽安刚打了电话过来,身上还有些残留的疲惫。
她看着他脱下外套后,露出肩上极明显的一片红色烫伤。
手里便拿了烫伤药膏。
男人会意,当即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侧脸温顺,还自己将睡衣也都脱了干净。
他配合的样子,哪还有半分白日里的冷寂狂躁,活脱脱就是一只温顺的大狗狗。
林香盼才终于想起来去问他。
“你把二婶带去哪了?今天早上那出戏,演的当真是好。”
“演戏?”男人微怔,侧过脸看她,俊朗的眉目里闪过一抹嘲弄,“夫人怎么会认为我在演戏,她差点伤到你和孩子,我自然要处置干净。”
处置……?干净?
林香盼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手指动作忽然顿住,眼底莫名。
夏泽安笑了笑,大掌从旁边伸出来,绕到了身后扣住她的,嗓音极致的温沉。
“慌什么?我做事情,不会留有把柄……”
“你、你该不会是把给她……做掉了吧?”林香盼脱口而出。
说完她觉得自己又太过的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何况她就算今天欺负了我,也罪不至死。”
越想林香盼越是后怕。
今天夏泽安生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一巴掌结结实实落下的时候,她和其他人都一样,吓了好大一跳。
可……
“你、你怎么不说话?夏泽安,你别故意沉默!”
整个房间内都安静。
这样的气息压抑。
林香盼觉得心底惶惶不安,迎面正对上他漆黑的目光,深邃如渊,是看不透的沉沉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