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人,原先很欢迎她。
林香盼记得,最早夏园夫妇见到自己的时候,两人对她都格外热情。
几乎是从不曾有过一句重话,总是拉着她的手说,日后嫁到家里人,也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她当时还在想,若是把自己当成夏柔那样,她是不乐意的。
可现在。
夏园望向她的眼神不善。
“林小姐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从前可不见你那么爱来我们家。”
他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林香盼笑了笑,没怼回去,而是抬起头望着夏泽安。
轻轻浅浅地笑。
“看来,伯父不是那么欢迎我。既然如此,夏大少,你看我们俩这婚约要不要……”
“你想都别想。”
夏泽安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回来海城之后,林香盼其实没再提过退婚的事。
或者说,每次她一张嘴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便就被夏泽安按了回去。
“盼盼是我的妻子,爸如果不欢迎她,往后这个家,我也不必回了。”
男人态度强势,被夏园叫出了书房私底下说话。
林香盼在客厅没离开,她的余光扫在角落里的夏柔身上。
这两日,她异常安静。
林香盼总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因着夏柔这人,明明被揭穿了真相,被厉衍川嫌恶的话,她不该如此平静。
“你!逆子!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与林氏联姻,是为了壮大我们自身!你现在倒好,一心一意给林氏打工?连手里的项目,都尽力为林氏筹谋……到头来,你能得到什么?”
“林氏上下,可有一个人会感激你?!”
两人争吵声很大。
隔着门,隐隐还能传出来一些。
夏泽安却不知回答了什么。
下一刻。
夏园低吼的声音传出来。
“你这是要逼我!你这样逼你的爸爸!”
“你曾经不也是这样,逼着你的亲生女儿做选择么。”夏泽安刚好开门,低冷的声音清晰传到林香盼耳朵里。
她知道。
夏泽安说的是姜晚。
三年前,夏园给了姜晚两个选择,要么选择夏家,认祖归宗,要么……她去履行和厉老太太定下的婚事。
“只要嫁给厉衍川,你和夏家,就没有任何关系!”
这几年,姜晚也的确做好了这一点。
她几乎不曾来过这里。
“走吧。看来这顿晚饭,是吃不成了。”夏泽安过来带她走。
从头到尾,也没呆超过半小时。
林香盼点了点头,多盯了夏柔几眼,想提醒晚晚要留个心眼来着。
身后,却是夏园怒气冲冲从书房里出来。
“滚!都给我滚!”
“出了这个家,往后你也别叫我爸!”
他撂下狠话。
向来亲情最难割舍,谁也不会例外。
夏泽安该会低头。
果然。
空气沉默了良久。
直到男人身形笔直僵硬,缓缓回过身来看着夏园。
林香盼看见他脸上紧皱的眉目,浑身上下似都透着僵冷、踌躇。
他该是放不下的。
她识趣地松开了男人紧握的手。
正要悬空时,却被夏泽安一把捞起。
他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日后,我们的孩子,就姓林。依着和老爷子的约定,第一个孩子姓林,正好继承林氏。”
夏园不敢置信。
连旁边的夏柔都微微吃了一惊。
父女俩对视一眼,夏园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夏泽安没给他机会,径直带着林香盼上了车。
来也匆匆,走的更快。
他毫不留恋。
屋内的两人神色阴鸷,夏园已是彻底不能控制怒火。
“他不能和林香盼结婚!结了婚,生下孩子,日后还有我什么事?!不行,绝对不行!”
思忖片刻,便立刻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是我。听说,我那好儿子一手把持了林氏,如今不但承诺分给林氏那些旁支多三成的分红,甚至还想一心捧林小姐上位?他如此好心,怎的偏偏就……漏了你们?”
……
车内沉默。
男人闭眼假寐,薄唇习惯性上扬着保持微笑的弧度。
她却忽然想起来许多年前那个小男孩。
突兀地伸出手落在他唇角,试图将那抹微笑压下去。
“干什么?”
夏泽安睁开了眼。
他看清了女孩近在咫尺漂亮的脸蛋,单手握住了她的,任由温软的手掌摊开覆在脸颊上。
“**?”
“我说不是你信吗?”林香盼抽不回来手。
她被控制着,将男人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仔细摸了一遍。
而后往下。
落在结实的胸膛上。
掌心下,心跳如雷,随着他靠近的动作,跳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林香盼脸上漾出一抹绯色,无意识往后躲,却正好遂了他的意,被他轻易压在了身下。
司机识趣地回过头,连车内后视镜都遮了起来。
两人呼吸缠在狭小的空间里。
“**,就胆子大点。我全身上下,哪里你都摸得。”
他呼吸灼热,落在她颈项间。
嘴里说着那些下流的话。
林香盼平日里一贯听不得。
这一次,却索性大了胆子,捧住他的脸,静静盯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时时刻刻都在笑,夏大少,不累么?”
夏泽安瞥了她一眼。
“不笑要哭?”
“厉衍川就不爱笑,他绷着一张脸,十米开外,是个人都想躲着走。也就是晚晚不怕他。”她心里很清楚他是为什么这样,却还是想说,“你现在不是当初那个被人随意拿捏的小男孩了,就算是创业初期为了讨好故意为之也就算了。现在你是夏总、有夜宴、还有林氏……你可以不用再维持这样虚假的面具。”
男人瞳仁微缩。
她看出来了。
“你这人本性不坏,却也绝不是个老好人。订婚之前,外界风传你温润如玉,从来斯文得体,从未在外发过脾气。我当时就不信,没有人会没脾气,尤其是身居高位的。”
“事实证明……你脾气的确不咋行。”
她说着说着,还真委屈上了。
夏泽安揽过她,“我怎么脾气不行了?”
“你总凶我啊!”
她气不过,要控诉,手指戳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不但凶我,还动不动就动粗……原来是,昨晚上也是……你对外人装那么好说话的样,怎的偏偏就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