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有两处外伤,之前膝盖受过的伤还没好,这次添在旁边的位置。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了。”
林香盼自己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刚清洗干净抹上药膏。
“还好呀,不怎么严重。”
除了有一点点疼之外,甚至不影响她走路。
夏泽安却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抬起头望着医生。
“喉咙呢?她呛了烟。”
“熏到了,会哑一阵子,少说话多喝一些润喉汤药,过两天就好了。”
林香盼连连点头,轻咳了一声,“是呀是呀,就说没事。有人喜欢小题大做。”
“闭嘴!”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呵斥。
挺凶的。
她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但当着医生的面,还是自己的同事,不想让自己那么没出息。
便轻哼了哼,将脸别到一旁。
夏泽安却仍不放心。
“孩子呢?会不会影响孩子,她今天跑动很多,还呛了烟进去,万一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不不,林医生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确是有烟,但被她用毛巾隔绝在外,只是微微伤到了点喉咙而已。要说入肺,并且对孩子造成影响,那纯属无稽之谈。自然,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留院观察两天。”
“好,给她办住院。”
林香盼,“我好端端的住什么院啊?”
她话刚说出口,却已经被男人一个眼神横过来,硬生生将心底的不满收了回去。
好嘛。
不过就是住院两天。
反正回家也是躺着。
林香盼索性想开了,自己在医院呆着的话,警察叔叔就得辛苦点跑过来找她。
那么,她立功这件事,是不是会传遍医院?同事也都会知道?
想想。
她多少还有那么点虚荣心冒出来。
可脸上的笑容刚出现,下一瞬,却就被男人阴沉的目光逼了回去。
“夫人还笑得出来?”
送走医生,夏泽安缓缓转过头看她,眼里愠色极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那些人是毒贩!毒贩你有没有概念,穷凶极恶……”
“我这不是没事么?”林香盼摆摆手,有些无奈,“拜托,我当了整整四年的无国界医生,更坏的人也见过,子弹从脑袋旁边擦过去也是有的。我心里有数。”
她被唠叨得有点烦躁。
以前怎么不知道夏泽安这人也那么啰嗦。
林香盼想了想,便要直接躺回去,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的轻松。
可下一刻。
耳边持续响起男人低沉炸裂的声音。
“你怎么还睡得着!”
“这么大的事,万一一个不小心,你和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
“林香盼!你别装睡!今天这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你得向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从此之后,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林香盼!”
唉!
她被迫睁开眼。
目光清明又干净,直直望着天花板。
只余光缓缓偏移,正落在男人英俊的面庞上。
夏泽安很不高兴。
他的眼睛里分明没什么温度,语气也一直是阴沉可怕的。
甚至在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在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仿佛要将她席卷而来,彻底淹没。
可……
“夏泽安,我也没有质问你,明明是和林忠诚摊牌这么危险的事情,却欺骗我说只是寻常的一次应酬。”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轻飘飘的。
却仿佛有万钧力道,直直砸了下去。
让整个病房都安静。
夏泽安瞬间定住目光,望着她时,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一缕要渐渐燎原的火焰。
两人目光对视。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
“我与你情况不一样,至少,我不是孕妇。何况我一个大男人,也有自保的能力。但你不一样!”
说着说着,夏泽安总是克制不住的情绪变换。
他面含怒色,浑身上下都阴沉沉的。
“林忠诚这人阴毒,躲在阴沟里像一只老鼠似的……若不处理干净,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我不可能、也不允许他继续呆在海城!他要么滚出去,要么就得进去!”
“但你……你就不能偶尔一次听我的话,乖乖呆在家里?”
“不能。”林香盼轻哼了一声,小脸蛋扬起来,目光直直望入他眼底。
她眉目里还染着笑。
很轻很浅,却分明还是桀骜不驯的。
“你也不会一直听我的话呀,夏大少,我们都各自做自己,不好嘛?”
夏泽安看见她吐了吐舌头,调皮又倔强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
下午离开时见着她难得的温柔那一刻,便就应该知晓,那一切都是装的。
这个女人不会温柔乖顺,至少对他不会。
这辈子、未来的几十年,她都不会听话。
“干嘛一副泄气了的样子?”林香盼那眨巴了下眼睛坐起来。
既然装睡无用,她也没必要继续硬装下去。
只是靠坐在病床上,手指绞弄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回想着今天的事。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想跟上去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万一……你是背着我趁我怀孕的时候出去找女人呢。”
“我没有!”夏泽安皱眉,“也绝不会这样做。”
“是是是,你不会。但至少你瞒着我……我不放心,想查清楚,很正常吧?”
她说话有条有理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认真。
一点点分析过去。
“我本来只是想跟进去看看,没想到绕到后面,发现没人守着,反而是几个人围着俩箱子不知道在做什么。看了一会才意识到他们是想要销毁**……那要是被全部毁灭了证据的话,警察叔叔就没办法定罪了,所以我当机立断上去抢了一包。”
咳!
夏泽安脸上的怒色更深了。
林香盼掀了掀唇,尽量斟酌着用词。
“我也只拿了一小包……知道你在前厅,所以就朝前厅跑了过去呀!事实证明!不但有你接应,还有那么多警察叔叔……”
“你闭嘴!”夏泽安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他已经快气晕过去了。
可这女人非但没有任何烦死的意思,甚至还在那沾沾自喜。
一个眼神移过去。
男人满脸的气愤和无奈。
他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便径直站起身。
“总之,这件事绝不能有第二回!否则——”
“否则怎么?”林香盼眨巴了几下眼睛,满是不解,她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当真想知道,夏泽安如今,还能用什么办法要挟她?
男人看见了她眼底的有恃无恐。
他勾开了唇冷冷笑了一声,长指掐住她下颌,“夫人该不会以为,那份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书,我真的扔掉了吧?”
“你……”
夏泽安嗓音嘶哑,薄唇上扬着一抹冷寂的弧度。
“这么好的把柄递到我手里头,我自然是要好好保管。夫人,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将它拿出来,让你……净身出户!”
“你敢???”
“你敢再这样不顾后果、不顾肚子里孩子就去冒险试试?”夏泽安眼神比她更冷,她几乎能看见决然。
毫无温度地丢下那句警告,颀长的身躯终于转过身,径直朝病房外走去。
他得去找医生再商量一下,这两日估计要加派保镖过来守着才行,否则以他对林香盼的了解,恐怕呆不了一天就得偷偷跑出去。
“你去哪?”
林香盼气得不轻!
“还没说清楚呢!夏泽安,你当真威胁我……你、你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件事了。
似乎从两人认定了这个孩子,想要好好过日子开始,离婚的念头便再也没有在她脑袋里出现过。
可今天突然被夏泽安提起。
林香盼骤然发现,自己竟还头一次有了些心慌和畏惧的情绪。
好像……
她突然遗落了整颗心在男人身上,以至于再也无法接受任何离开他的可能性。
夏泽安已经打开了病房门,冷风窜进来,只留下他决然的背影。
身后的孕妇咬了咬唇,捏紧手掌,小脸上是永远不肯服输的倔强。
“试试就试试!离!谁不离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