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中低着头,一手捏着笔记本,一手捏着一支笔。
沉默半分钟,没一个人回应,包括站在外侧的陆弘新和卓青远。
“你们都是睁眼瞎吗?就这样的养猪厂能有什么未来?你们父母辛辛苦苦让你们读书,不是让你们到这里来喂猪的。”
杜筱雯的一席话,显然刺痛了卓青远的心。
“哪里来的娘们,在养猪厂活蹦乱跳的,不老实点,就给关到猪圈里。”
杜筱雯扭头看看卓青远,又看看陆弘新,似乎猜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就你把他给拉到养猪厂的吧?你也不看看这里面都什么玩意?要设备没设备,要环境没环境。吃喝拉撒都跟猪泡在一起,乌烟瘴气,臭气熏天。还说什么三年发展五年规划的,我看能最多也就养个两千头猪就上天了。困着他们几个,你能为什么他们未来负责吗?”
杜筱雯的文化确实比卓青远高一截,几句话堵得卓青远心口疼。
动手吧?有失风度。
动嘴吧?讲不过人家。
“你他**再这么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卓青远终究还是没忍住,用简单直接地方式吼回去。
沮丧,
失落中夹杂着懦弱。
方平中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
既不维护岌岌可危的爱情,
也不袒护危如累卵的事业。
他的反抗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沉默中进行着。
方平中仍旧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都没说,一方面,他在埋怨杜筱雯对他的不理解。另一方面,杜筱雯的步步相逼让他无话可说。
之前写信的时候,还对他稍有鼓励和支持,为何现在像个泼妇一样在指责他?否定他所做的一切。
陆弘新一起把卓青远拉开,卓青远连副镇长都敢往沟里扔。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要动手,打翻的可不是他和方平中这艘友谊的小船,还有可能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
卓青远被陆弘新推出大门外,金巧也随之跟着出来。
“美女?这就是你说的美女?长得跟个丑八怪似的,脱了这身衣服,啥也不是。”
卓青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巧推走了。金巧一直把卓青远拉回家,并且扣下他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不到中午杜筱雯就走了,她一个人走的。
任何人都能想到,方平中和她闹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跟她走的。她不仅断送了自己的爱情,还诋毁了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对方平中的爱,能有几分是情真意切的?
卓青远在金巧家吃完中午饭,他们俩又一起回到养猪厂。养猪厂又归于平静,一切按部就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上卓青远邀请他们四人到家里喝酒,方平中没去,葛新亚也没去。他说要留下来照顾方平中。
杜筱雯的一番闹腾,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各有心事。
这对卓青远来说,才是绝对的打击。
卓青远心里特别忐忑,好不容易聚拢在一起的四人,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他现在骑虎难下,一边借着高利贷,一边捂着一堆烂摊子。二期工程满目疮痍地修到一半,五万块钱又不翼而飞。
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对秦雪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着计划进行着。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夫妻间解决矛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滚床单。你让她满意,她也会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