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司正望着江景。
湖心小船的王掌柜又端上来一样东西:“陈小姐。”
陈宜司回过头:
“王掌柜还有事?”
王掌柜笑着将一个白盅端到陈宜司面前:
“承蒙小姐大恩,夫人才选中了小的打理湖心小船,故而特地端上这新奇玩意给小姐品尝。”
陈宜司眉毛微拢,她并不饿。
那药实在是苦,一碗下肚,吃什么都没有食欲。
但还没闻,白盅里香甜的味道就直窜入鼻腔,陈宜司打开盖子一看,只见白盅里流淌着乳白的汤汁,上面还放了一个当季时兴的樱桃。
这甜品味道扑鼻。
樱桃更是勾得陈宜司想起当初大姐在家时的回忆。
“你们有心了。”
陈宜司对这份甜品很满意,尝了一口,双眼微亮:
“樱桃好看,东西更是美味。”
这东西也不知是不是牛乳做的,乳白色凝结成玉一般,入口味道绵密,还带着些许茶香。
陈宜司胃口大开,不知不觉竟然吃完了。
她笑着道:
“掌柜的,劳烦你帮我打包几份,我带回去给我娘亲吃。”
王掌柜一脸为难:
“小姐要别的东西小的自然是双手奉上,但……这不是船上的厨子做的,恐怕不行。”
见王掌柜一脸为难,陈宜司轻叹道:
“那做这个的人在哪里,我亲自来问她。”
王掌柜如临大赦,连忙转身出去。
这唤作奶丁的东西是客人点名要到厨房亲自做的,做出来香气扑鼻,厨房的人都食欲大开。
只可惜留的不多,他已经紧着小姐,把唯一的一碗完整的端到小姐面前了。
却没想过若是小姐再要他应该怎么办。
……
包间外传来脚步声。
令苏子衿没想到的是,陈宜司一眼便认出她来了:
“子衿姐姐,这甜品是你做的?”
苏子衿有些诧异:
“你认识我?”
说完才想起来还没请人坐,连忙让丫鬟给她上椅子。
陈宜司坐下来笑着道:
“当年和我大姐最好的便是子衿姐姐,即使回京了,我也常常听大姐念着子衿姐姐,她房里还挂着你送的东西,
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我还远远见过你,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我大姐十年前嫁去了岭南,如今看着子衿姐姐,有种我姐姐还在的感觉。”
苏子衿怔了怔,一下子想起自己还未出嫁的时光。
以及同陈静莹的情意。
她本来想着,旁敲侧击一下陈宜司,先熟悉起来,然后再询问今日陈御史在什么地方,阻止他和秦淮见面。
但如今……
她却更加奇怪另一件事情。
陈宜司虽然从小体弱体虚,但看她如今的面色,却并不像是一个短命的样子。
可上一世,就在陈御史认识苏绾绾之后不久。
就突然传来陈宜司心悸死亡的消息。
陈御史夫妇伤心欲绝,苏绾绾趁机常常上门安慰陈夫人,才有了后面她被陈家认作干女儿。
苏子衿很难不怀疑,陈宜司的死和苏绾绾没关系。
见苏子衿沉默着没说话,陈宜司主动问道:
“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陈宜司自小体弱,对于人的情绪也能够更加捕捉的更加清晰。
她如此坦率真诚,苏子衿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陈宜司又继续道:
“子衿姐姐,你夫君升迁宴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女子这一生孤苦,未出嫁时从父,出嫁后便要从夫,有一个和妻妹苟且的夫君这不是你的错。
是他们秦家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世道对女人太过苛刻,一旦遇人不淑,便有可能遭致万劫不复,所以我们女人应该团结起来,
你同我姐姐交好,我对你的人品绝对信得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妹妹能帮的一定帮,不会过问太多。”
苏绾绾和陈宜司都是从小身体弱,但两人性格却有着天差地别。
陈宜司从未因为身体弱而自怨自艾,反而善良正直,侠肝义胆,十分体谅别人的难处。
她的赤诚无比让苏子衿心生向往。
既然陈宜司愿意帮忙,苏子衿也不矫情,直接就说了今日之事。
陈宜司惊的捂着嘴:
“青天白日,还是在船上,他们的胆子竟然如此大!”
“姐姐现在不宜亲自去捉奸,虽然捉奸拿双算是证据确凿,但难保她们不会反咬一口,说此事全是姐姐一个人做的,到那时姐姐又要如何自证。”
苏子衿苦笑。
陈宜司真可谓是聪明。
都不需她说就知道事情的关要,之前是她顾虑太多了。
陈宜司转了转眼珠子,勾唇道:
“姐姐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命人去呀!”
说罢,陈宜司朝着门外喊道:
“来人啊!本小姐丢了一副珍珠耳环,值五千两银子,我依稀记得就在二楼第三排的客房处就不见了,去给我找回来。”
今日苏绾绾为了掩人耳目,特地隐姓埋名来定的房间。
虽定了三间,但不表明身份只能订到湖心小船上的普通客房。
她自以为最安全的便是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不曾想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五千两银子,足够把普通客房查个遍了。
陈宜司一声令下,船上守着的官差便立刻开始动作,只等抄检。
王掌柜郑重其事安排全班人马出动。
原本陈宜司想一个人带着,便吩咐身边的李嬷嬷和丫鬟先下去。
如今她们听说自家小姐丢了东西,全部闻风而来。
看到李嬷嬷和一帮丫鬟站在一起,陈宜司嘱咐道:
“我和子衿姐姐在这没什么事儿,嬷嬷你带着丫鬟们去给我找耳环吧,我的东西也只有你认得,对了,寻找的时候动静不要太大了,特别是不要惊扰船上的客人,免得大家还以为我们陈家扰民。”
待嘱咐完,她把李嬷嬷喊到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李嬷嬷瞬间瞪大双眼,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家小姐。
李嬷嬷自陈宜司小便跟着她,忠诚度毋庸置疑。
虽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但小姐体弱不能让她忧心,她们做奴才的就是要为主子排忧解难,此时虽然不知道小姐的用意,李嬷嬷还是坚定地点头,转身走出包间。
陈宜司吩咐完,看见苏子衿面上带着笑,她温声道:
“姐姐,咱们接下来只要看戏便可。”
“有人在我养病的船上做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明日我爹爹朝堂上必定参临江候府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