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就连香薰的味道和巴赫的小提琴奏鸣曲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
她只是躺在浴缸里,时而发呆,时而又把自己沉入水底,濒临窒息之时,再从水中探出头。
如果不曾拥有,当然也不会期望。但一旦习惯了他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割舍。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多小时里,温颂已经找到了答案。被人议论和指点,虽然会让她心烦,但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非常严重的伤害,她可以去解决。
但如果,从今往后,程澈会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她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已经习惯了每晚抱着他才能入眠,习惯了每天结束工作后和他抱怨几句,习惯了时不时如自言自语般和他讨论一些研究问题,她也习惯了,无论去哪里,都想要和他一起。
因为温颂在浴室里待了许久,程澈有些担心,敲响了浴室的门,“颂颂,还没洗完吗?”
她正在发呆,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程澈觉得纳闷,直接开门走了进来,见她躺在浴缸里,神情迷茫而疲惫,心中的担忧才落了地。
又走上前,拿过一旁的浴巾帮她擦头发,温柔地提醒道:“宝贝,一个多小时了,不可以泡这么久哦,我抱你回去睡吧。”
“啊…”温颂这才如梦初醒,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我自己来吧。”
“怎么了?”程澈摸摸她的头,有些心疼地说,“这么辛苦吗,我刚刚都担心你在浴缸里睡着。”
“嗯。”温颂点点头,“好累。”
回到卧室后,温颂点开那条微博,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澈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与震惊,但很快展露了一个笑容,对她说:“我怕你生气,对不起呀姐姐,都怪我。我已经发微博澄清了,也已经联系了律师和公关。那条爆料的微博已经删除了,其他关于你隐私的微博我也会全部让人删除,别担心。”
“没事。”温颂轻叹了一口气,“我也和我妈说了。”
“你为什么告诉温律师?”程澈忽然觉得有些内疚与不满,“姐姐难道,不应该先问我一下吗?”
“因为她是我们之间,最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的人不是吗?”温颂反问道。
程澈听了她的话,也知道她言之有理,然而心中却更加失落,到底要什么时候,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就在这时,温颂也接到了凌翊的电话,“颂颂,我是凌舅舅呀,你还没睡吧。我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一共是三位当事人,她们的资料我都已经发微信给你了。这件事情很简单,我今天一定帮你处理完。但是有几个问题,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首先,你是否接受和解?”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温颂立刻说,“我不懂中国的法律,但我希望,她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凌翊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地说道:“好的,你果然是阿珩的亲女儿。不过颂颂,按照中国法律,可能没法真正追究什么刑事责任,但是你放心,她们一定会被拘留,我也会让警局的朋友,帮你好好关照一下。
至于赔偿,我也会帮你拿到最高金额。还有那个发布微博的账号,隶属于一家新媒体公司,我已经以散布谣言侵犯隐私权的名义,提起诉讼了。”
温颂听了凌翊的话,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笑着说:“那就麻烦凌舅舅了。”
“这有什么,多简单的事情,我的助理就能帮你解决。”凌翊也笑了,“有一份委托声明和委托协议,我直接发微信给你了,麻烦你签字之后,先发我扫描件哦,原件不着急,你有空的时候寄给我,或者寄给阿珩,让她带给我就行。”
温颂和凌翊道完谢后,立刻打印出了委托协议和声明书签字发送给了他,又对程澈说:“明天我一早就要去学院,这个麻烦你帮我快递一下。”
“好。”程澈看她那么快就处理完了一切,忽然觉得很落寞,他好像真的只会给她添麻烦,完全帮不到她任何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帮她寄快递了。
他有些内疚地抱住了温颂,低头在她耳畔轻声恳求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律师费让我出好吗?对不起呀,姐姐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温颂听到他的话,忽然觉得十分疲惫,她已经筋疲力尽,却还要顾及程澈的不安全感,她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对他说:“随便你吧,我要睡觉了。”
她甚至都懒得点开凌翊发给她的当事人资料,随便始作俑者是谁,横竖她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也懒得去看那些。
即将睡着之时,程澈从背后搂住她,细细亲吻她的脖颈,一只手在她腰间游走,右手缓缓从她睡裙下摆伸入。
“阿澈。”温颂摁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叹了口气,“我很累。”
“好吧。”程澈也不强求,只是继续亲吻着她,“那你转过身抱着我睡好不好?姐姐今天都没和我说晚安,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那你骂我吧,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的样子好吓人。”
温颂听到他的话更觉疲惫不堪,有些生硬地说道:“我接下去一个月可能都得在学院忙研究,晚上估计很晚才会回来,如果要做实验的话,可能就不回来了。你要不回国陪陪家人,或者回慕尼黑,找个地方度假也行。牛津的天气这么差,你留在这里也很折磨。”
“姐姐想让我去哪?”
程澈有些霸道地把她翻了个身,强迫她面向自己,却发现她一直闭着眼睛。他一时有些愤懑,吻上她的眉眼,一路往下,亲吻她的唇瓣与锁骨,不顾她的阻挠脱下她的睡裙,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程澈你找死!”温颂已经困极,见他不顾自己的意愿更是怒火中烧,抬起膝盖狠狠踢向他的**,程澈吃痛,总算放开了她。
“老婆,你谋杀亲夫啊!”
他痛的眉头紧皱,捂着左边大腿倒吸冷气,天知道她刚刚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如果再往上点,他下半辈子也毁了。
温颂踹了那一脚也清醒了,整理好衣物,瞪了他一眼说:“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还想强迫我,我都说了我很困,你想干嘛?”
“对不起呀。”程澈也知道自己一时失了分寸,赶紧向她道歉,又抱着她委屈巴巴地说,“可是真的好痛哦,你看都红了,姐姐帮我揉揉好不好?”
温颂无奈,拿过床头柜里的药膏涂抹在发红的地方,又轻柔地帮他揉搓。她刚刚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如果不是程澈一直运动肌肉健硕,说不定已经被踹飞了。
“再帮我吹吹嘛。”
程澈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她生气发狠的样子有点可爱,虽然她踹的自己大腿实在是疼,但那也是她才会给予的疼痛,是只会在他面前展露的,有些霸道的Iseylia。
温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得寸进尺。”
但也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在红肿的皮肤上吹了两下。
“对不起嘛老婆。”程澈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薄唇,“但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呀,什么叫回国陪家人,姐姐就是我的家人,我不陪你还能陪谁?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回慕尼黑干嘛,度假也要和宝贝一起才是度假。不许赶我走。”
温颂无奈地笑了两声,也抱住了他,柔声说:“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太无聊,因为我接下去都要忙project,真的会很忙很忙,可能都没时间回家。我想在你生日前完成,这样我就可以好好陪你过生日了。”
“没事的。”程澈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立刻喜笑颜开,抱着她重新在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姐姐不能回家的话,我可以来学院找你呀,或者我在家等你。但是我不想和姐姐分开,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好吧..”
这样的对话,在这两年里已经司空见惯,然而偏偏这次,她觉得身心俱疲。她只想完全专注研究,然而只要程澈在她身边,就一定会分走她的精力。她努力想找到一个平衡,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所谓的平衡,无非是程澈一味的迁就忍让和她的妥协,但他终会有无法忍让的那一刻,她也会有不想妥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