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产生的灰气与天魔力场在半空拔河,相持不下,气劲的波动如潮水般冲击着在场所有人。
“这是……天魔大法……十八层?”
石之轩自然知道,阴癸派功法讲究存欲绝情,祝玉妍自从被他破了“道心”,天魔大法便止步十七层,再难寸进,她的天魔力场可大可小不假,却无法使用精神力,自由塑造力场形状,做到精细化偏转劲气,然而此时此刻,祝玉妍的天魔力场竟与他的不死印法不断拉扯,呈焦灼之势。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祝玉妍突破了。
是的,半个多月前,祝玉妍在一次行功后突破至天魔大法十八层,一开始她自己都不信,毕竟全阴癸派门人都知道她犯了大忌,因为对石之轩用情太深止步天魔大法十七层二十多年。
后来经过多番实验,确信自己真得晋级了,高兴之余,她又很迷茫,因为这种变化与其说水到渠成,不如说稀里糊涂就迈过门槛。
她找辟守玄解答,辟守玄给出的回答是,她应该已经把石之轩忘了。
这里的忘,是忘情的忘,不是忘了那个人的忘。
她想了想,意识到确如师叔所言,自从知道肚子里多了一个,对石之轩的思念就一天一天变淡,但问题是,早前她也怀过孩子,单美仙就是她和岳山所生,为什么那时没有对石之轩忘情,今天就做到了呢?
她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也是她为什么很珍惜这个孩子的一个原因,觉得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直至江湖传出向雨田诈死,实际破碎虚空而去的消息,她便带着旦梅、婠婠、白清儿与边不负赶来长安寻找杨公宝库,目的不再是救石之轩脱困,是拿到邪帝舍利。也正是因为天魔大法晋级十八层,他才能够一人大战伏难陀、盖苏文两位大高手丝毫不落下风。
“你说对了,我的天魔大法已经进入第十八层。”
石之轩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年他使手段破了她的“魔心”,从此止步天魔大法第十七层,如今祝玉妍获得突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虽然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碧秀心,但是祝玉妍的改变,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许多不爽。
阴后与邪王在两尊青龙石雕顶部交锋,盖苏文知道自己被石之轩摆了一道,原本他是要找回场子的,可是那两个人打斗之余还能对话,说明未竟全功,这时插手的话,不仅伤不了他们,搞不好还会被两个人共同针对。
一个他都打不赢,对上两个,结果可想而知。
盖苏文又气又恼,转头瞥见“手无缚鸡之力”的柴大官人在那块圆石前面敲敲打打,一副没把密室里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恶向胆边生,把他当成了出气筒,握着斩马刀斜向上一挑,嗖,一道刀气斩出。
候希白自从看到石之轩脱困,便如同打了鸡血,反攻莎芳,烈瑕与荣姣姣的战团在T型石台那边,救援不及,眼瞅着这一束刀气劈过,就要将他身体斩成两截时,一道人影飞速闪过,直直**刀气与柴大官人之间,两手向前一顶,噗,刀气泯灭,那人也做失衡状,往后退了两步,手捂小腹,嘴角溢出一缕血来。
当盖苏文借着夜明珠的光辉看清挡刀人的面容,懵了。
伏难陀这天竺和尚挺着脖子,瞪直眼,一张错愕脸。
什么鬼?
那两个蒙面女子维护他也就算了,毕竟人是她们带进来了,祝玉妍为什么会飞身而至为他挡刀?
候希白也吃了一惊,反应稍慢,险些被玉逍遥把脑袋砸碎,好在石之轩一掌拍出,掌力横空,逼得莎芳回身自救,解了他的危机。
与此同时,没了祝玉妍的争夺,金灿灿的邪帝舍利缓缓降落在石之轩手掌。
“他是谁?”
石之轩自是不认识楚平生,不能理解祝玉妍舍了邪帝舍利去救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子是什么操作。
“……”
祝玉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保持沉默。
其实……她也有点懵,眼见盖苏文挥刀劈斩,柴绍危在旦夕,身体近似本能地做出挡刀的动作。
或许,她只是不想孩子的父亲死在面前。
她这样安慰自己。
“唉。”
便在这时,后方响起一声轻叹:“你看,强行挡刀,动了胎气吧。”
胎气?
石之轩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青龙石雕下面的候希白一脸懵逼。
他在说祝玉妍?
阴后怀孕了?
祝玉妍本人也给他的话惊得说不出话,转过身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怀孕这件事,整个阴癸派只有辟玄守、边不负和婠婠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看起来,他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祝玉妍感觉头皮都要炸开,她堂堂阴后怀了一个二十出头……
“来,把这枚丹药吃了。”
那些纷乱的想法被捏住她下巴的手惊散,直至把那枚带着异香的丹药咽下,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难不成是自己太震惊,震惊到被一个功夫极差的小子近距离接触却不自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别怕,安胎的。”
楚平生瞥了莎芳一眼:“在药力化开前保护好她。”
这……
他对善母,命令的口吻?
角落里和荣姣姣对峙的烈瑕目瞪口呆。
楚平生上前一步,瞧着青龙石雕上下的一对师徒说道:“邪帝舍利拿来,饶你们不死。”
石之轩透着邪异的眸子往下斜了斜,刚要出言讽刺。楚平生又说话了:“哎呀,这好像是反派的台词。”
话罢身体陡然而起,速度快过惊鸿,堪比光速射向青龙石雕上的石之轩。
邪王瞬间全身毛发炸开,足尖一震,幻魔身法使出,化作一抹残影消失,他走了,候希白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觉头顶一道风压袭体,抬脸一瞧,面露骇然,那个家伙明明是朝他的师父射去,怎么中途变了方向?
如果是在平地上,那没什么,幻魔身法也能办到,可这家伙明明身在半空,也未在青龙石雕借力……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一闪,候希白来不及多想,忙将扇面展开,挥出一道范围劲气,在身前布下扇罡。
楚平生变掌为指,一指点出。
能够阻绝掌力的扇罡以他点中之处为中心,化作一道劲气涡流,向着两侧消散,剑指余势不减,继续向前。
“一指头禅?”
候希白急挥折扇阻拦,妄想卸去指力,谁知即将接触折扇的手突然变招,五指微张向前一划,刺啦一声,能抵刀剑的折扇居然……特殊材质做成的纸面与扇骨被一招抓碎。
这个柴绍……是假的吧。
候希白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正要施展幻魔身法逃命,却见成爪状的五指同时迸射剑气,将他左右与上空封死,根本无力动弹,情急之下只能出左掌拍击,想要迫敌人自救。
哪里想到,楚平生不闪不避,爪子直接按住他的脑袋,而他的手掌也命中楚平生的右腹,掌力却像是撞到一面铜墙铁壁,全无效果。
“唉,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咔嚓,五指用力,候希白的脑袋被抓了个稀巴烂。
当鲜血染红飘逸的刘海,候希白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柴绍这个**扮猪吃虎,而是死得太亏了,太难看了,如果动手的人是刚才与他对战的蒙面女子就好了。
因为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个过程说来复杂,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两息,石之轩由青龙石雕退到密室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怂了,身为邪王,居然因为对手轻功比自己不差,最初的想法竟是暂避锋芒,若是天刀宋缺、散人宁道奇那几个,必是迎难而上。
都是被“轻功第一”所累,战斗意志一直是他的弱项,而这份往日沾沾自喜的谨慎,却在今日让他品尝到了苦果,他的好徒弟就挺了三招,便被那个受到所有人忽视的家伙抓碎了脑袋。
盖苏文与伏难陀呆呆地看着以无比狠辣之招式弄死邪王弟子的那个本该武功极差的小子,脑海如有钟鸣,震耳欲聋。
是,候希白的功力不如他们,可是真打起来,凭借幻魔身法,在这等空间支持百招不是问题,然而面对柴绍,才三招就被捏爆了脑袋,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祝玉妍在后面看得的小心肝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