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死后,渡边表现得异常沉默,他整日一言不发,与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人判若两人,颜晓月坐在他摩托车的后座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草原、山脉、树林、农田络绎不绝地从眼前飘过,她不敢想象,仅仅几个月前,她还整天待在计算机机房中,编写着各种代码,连出去看看自然风光的时间都没有。
渡边的GPS显示屏上数值不断变化,目标距离越来越小,最终这部小小的机器把他们带到了荒漠深处一个废弃的机场。
烈日当空,机场跑道年久失修,很多缝隙中冒出杂草,塔台像一个孤独的盲人矗立在跑道一侧,了望窗的玻璃全部碎了,只剩下黑魆魆的窗口。
渡边把摩托车停在跑道一端,他看了看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不一会儿天空中传来飞机涡桨发动机的声音,一架小型客机缓缓降落。
渡边清楚公司的空中接应任务都是外包的,一旦合同签约,就不能更改,所以即便和老徐彻底闹掰,他还是可以利用公司的资源离开蒙古国。
“你们不是三男一女吗?”飞机乘务员走下舷梯用英语说道,他身材高大,西装笔挺,戴着墨镜,一看也是道上混的。
“死了一个,现在剩下一男一女。”渡边答道。
“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明。”男子见跟合约内容不太相符,心生警觉。
“这就是我们的身份证明。”渡边掏出**,朝男人脑袋上开了一枪,他应声倒地。
飞行员听到枪声,急忙从座椅下面寻找武器,渡边不慌不忙走进机舱,“砰砰”两枪,将他打死。
“你刚才好像把飞行员杀了。”颜晓月以为渡边脑子烧坏了。
渡边把飞行员的尸体拖出机舱,扔到外面,扭过头对颜晓月说“我就是飞行员,这种小型飞机特别好开。”
“我们要去哪里?”颜晓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好多次坐在渡边旁边,只不过以前交通工具是摩托车和汽车,现在变成了飞机。
“我们先到新西伯利亚,在那里转机飞莫斯科,然后乘坐国际航班到日本。”渡边发动了飞机引擎,客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可是我们连护照都没有,根本出不了俄罗斯机场。”
“晓月,你相信我吗?”渡边戴着耳麦和墨镜,一副专业飞行员的模样,飞机速度越来越快,他拉起操纵杆,两人很快冲上云霄。
“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呢?”话虽如此,飞机平稳后,颜晓月才松了口气。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们要飞行六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愿在睡梦中被俄联邦的空军击落。”颜晓月说完这一句,脑袋歪向一边睡着了。
“你好,思航905,我们是新西伯利亚航空管制站,现在机场气温25摄氏度,风向西南,风速四级,能见度五公里,如果您需要,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其他服务。”
“谢谢,我们是思航905,距离50千米,马上开始下降,前往3号着陆场。”
飞机着陆时的巨大声响惊醒了颜晓月,渡边在机场身穿绿色反光衣的工作人员引导下,将飞机停在了一处偏僻的个体停机坪。
他和颜晓月走下飞机,立刻有一位高大帅气的俄罗斯男子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韩云。”男子和渡边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阿列克谢!”
“这是你和颜小姐的护照。”阿列克谢将两本日本护照递给渡边。
“钱我到日本就打给你。”渡边拍了拍阿列克谢肩膀和颜晓月向机场海关走去。
机场候机楼跟中国一般城市的火车站大小差不多,通关手续**很快,不一会儿他俩就站在这座俄罗斯远东城市的街道上。
城市中没有明显的高楼大厦,道路上的车辆虽有宝马奔驰的最新款,但大多数都是日韩淘汰下来的二手车,很多上个世纪的经典款还像活化石般在路上行驶,方向盘既有在左侧的,又有在右侧的,冒着黑烟的六轮公交车破旧不堪,仿佛一个本该退休的老年人还在卖命工作。
渡边和颜晓月上了一辆出租车,渡边和司机不停地用俄语聊天,颜晓月一句也听不懂,她的目光锁定在车窗外,各种新奇事物令她目不暇接。
城市的每一片空地几乎都被森林覆盖,街上行走的每一个人都从容悠闲,跟国内那种步履匆匆有显着的区别,外卖员竟然骑着自行车。
出租车开上一座长长的拦水坝,闪闪发光的鄂毕河呈现在眼前,河水碧绿开阔,两岸白沙绵延,原始森林中飘来的朽木在沙滩边搁浅,常有老年男女坐着橡皮舟在河中垂钓。
二十分钟不到,出租车停在了渡边预定的酒店前,它紧邻鄂毕河,站在三楼房间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把鞋脱了,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口。”进入房间后,渡边对颜晓月说道。
他抓起她的脚踝,仔细看了看,“应该问题不大了,你可以洗澡了,不过最好淋浴,不要把脚长时间泡在水中。”
“渡边,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细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颜晓月看向渡边的眼神中萌生了暧昧。
“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怕你拖累我而已。”
渡边站起身向外走去,“好好洗个澡吧,你身上都臭了。”
一句话差点把颜晓月气死。
渡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拿出房卡准备开门,脑后忽然袭来一阵凉风,他本能闪身,堪堪躲过来人近在咫尺的一拳,翻手抓住袭击者手腕,想要给对方来个背摔,谁知膝盖一软竟让人卸去力道,眼见转身不得,渡边恼羞成怒,拔出**。
“诶,韩云还像以前那么凶狠,阿列克谢说你整容了,我都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渡边转过身,看到一个中等身材,栗色头发,眼窝深邃的俄罗斯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安德烈,你不是一直在伊尔库茨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