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军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小山和丘陵静静地抽着烟,天空阴霾,下着小雨,**的技术人员正围绕着奇瑞车进行现场勘查。
李素兰打来电话时冯胜军并没有当回事,那时他正带着一群机关人员研究拟制对上的汇报材料。
张岩是什么人?还能让人绑架了?女人就喜欢夸大其词,说不定是他为了纠治孩子网瘾想的策略呢。
现在无尽的悔意在他心中翻滚,张岩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本来这种作战行动并非其所长,但是考虑到任务保密性的要求,他不得不使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他没想到,张岩不仅自己丢掉了性命,还赔上了他的孩子。
李素兰通过照片比对,已经指认了绑架他们父子的正是那个从日本请来的杀手。
如果真的是渡边谦杀死了张岩父子,他如何向家属交待?如何向组织交待?冯胜军想到这里如坠冰窟。
三天之后,现场鉴定和指纹采集的结果出来了,刘宏怀着沉重的心情,拿着报告来到冯胜军办公室。
“首长,经过技术专家鉴定,现场那支八一式自动**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它属于公安局正在追逃的一个要犯,王乐天。”刘宏当然清楚王乐天是谁,但是在领导面前,他还是决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冯胜军第一次为自己的独断专行感到后悔,事情一旦曝光,他这个副局长的位置肯定不保,说不定还要蹲几年大狱。
“另外,我们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还发现了颜晓月的血迹。”
“什么?难道颜晓月也……”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从血流量来看,她应该是中枪了,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也命不久矣,附近医院我们都派人问询了,最近并没有因枪伤接诊的记录。”
冯胜军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两口,“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刘宏刚刚升任监控中心主任,领导就抛来这么重大的一个问题,他不禁怀疑领导是在考验自己,其实刘宏想多了,彼时冯胜军方寸大乱,只不过表面佯装镇定,他问这个问题,是想让别人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在系统内部通缉王乐天,此人极度危险,涉嫌杀害**工作人员,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毙。”刘宏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契合领导的心意,因为冯胜军正出神地望着办公室墙上“潜心笃学,行稳致远”八个大字发呆,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他也没有发觉。
“就按你说的办吧。”良久,冯胜军弹了弹烟灰道。
天快亮了,苏倩和渡边喝了好几壶茶,他们知道分别的时刻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到来了。
“我必须得走了,现在又惹了一身麻烦,可不能牵连到你。”渡边站起来,拉开窗帘向外面望了望,医院外的道路上,卖早点的已经开始摆摊设点。
“我去帮你准备点药品,她的伤口需要持续消炎。”苏倩往药房走去。
渡边来到手术室,推了推颜晓月道“晓月,醒一醒,我们该走了。”
颜晓月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有点不适应,“我还没死啊?”
“说什么呢你?有我在你死不了。”
“你在有什么用,我看一说要把我交接出去,你的两眼直放光,可见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个累赘。”颜晓月爬起来穿好衣服。
他俩走出手术室,苏倩提着一个药袋走过来,里面装着输液用的针具、药品和生理盐水,“她还需要至少打五天吊瓶,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如果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谢谢你,苏倩。”渡边伸出手。
“我们俩的交情难道不是拥抱一下更合适吗?”苏倩笑道。
渡边张开手臂,把苏倩抱在怀中,“答应我,千万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苏倩轻声说道。
“放心吧,我要是那么容易死,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两人相拥良久,最后不舍分开,“那我们就江湖再见了。”渡边深情地望了苏倩一眼,准备和颜晓月离去。
“等一下,她那种情况坐不了摩托车的,我的车给你吧,出门记得把牌照摘掉,我要说车被偷了,我老公一定会报警的。”苏倩把车钥匙递给渡边。
“这怎么行?”渡边不肯接。
“没事,反正我也打算换车了,卖二手也值不了几个钱。”
渡边和颜晓月坐上苏倩那辆红色的马自达昂克赛拉,快速驶离了医院。
“你和那个女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颜晓月由于后背受伤,只能趴在副驾驶位置上。
“很好的朋友啊。”
“好到可以把车送给你?你们俩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她是不是你的前女友?”
“晓月,你进步了。”
“什么意思?”
“经过昨夜的枪林弹雨,你还能像没事的人似的跟我扯八卦,说明你的心理素质变强了。”
“哼,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反正我看她对你是一往情深。”
“那又怎么样?”
是啊,那又怎么样,颜晓月问自己,他的恋情关自己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这个任务已经失控了,联络人都死了,我要请示一下我们老板,看看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你什么意思?”颜晓月一激灵坐直了身子。
“毕竟,我昨天晚上把你交接给那个张主任的时候,已经算履行完了合同,后来再救你,算是额外行动,我让我们老板问问,看看给不给加钱。”
颜晓月听了白了他一眼道“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交易吗?”
“不然呢,要不是你这档子事,我正在北海道陪我女朋友度假呢。”
“你停车,快点路边停车。”
“干嘛呀你?”
“现在不是在桥上吗?我跳到河里死了,正好不耽误你和你女朋友度假。”
“你可别开玩笑了,现在河水那么浅,你跳进去也死不了,顶多整一头烂泥。”
“那你以后再也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合同的事了,听着就烦。”
颜晓月说罢,脖子突然往后一仰,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渡边问道。
“没事,麻药劲过了,现在后背开始疼了。”看到渡边关心的眼神,颜晓月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