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尧拉着李水,急匆匆地向丹房赶过去。嘴里面还嘀咕着:“坏了坏了,两个时辰没有消息,阿姊一定很担心。”
李水苦笑着说道:“依我看来,恐怕不止担心这么简单。”
迎仙殿静悄悄的,丹房的门也关着。
伏尧叫了一声:“阿姊。”随后推开了房门。
只见未央面朝里跪坐在蒲团上,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未央声音有些低沉,说道:“不要说话,我不想听。”ωωw.Bǐqυgétν
伏尧有点纳闷的挠了挠头。
这时候,李水听到了一声抽噎,是未央在哭。
伏尧纳闷的问道:“阿姊,你哭了吗?你哭什么?”
未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想与你说话,我哭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真是无情无义。”
伏尧扭头问李水:“师父,我无情无义?你快告诉她,我在父皇面前,是如何挺身而出,如何据理力争,如何……”
伏尧还没说完,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连连踉跄。
伏尧晕头转向的回过神来,发现未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就站在自己刚才站的位置。而自己,被推到了墙角。
伏尧目瞪口呆:“刚才,是阿姊把我推走了?这……好大的力气啊。”
未央满脸泪痕,看着李水,问道:“你没死?”
李水大义凛然的说道:“还没有为陛下炼出仙丹,岂能轻易赴死。”
未央又问:“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来告知我一声?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始终没有消息,我以为你已经……”
未央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水手足无措,心想:“真是造孽啊,我不会哄女生啊。我应该怎么做?把肩膀借给她靠一靠吗?可这个年代,不能这么开放吧?”
最后李水只能指着伏尧说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都怪伏尧,一直缠着我说话,对你只字未提。”
未央顿时向伏尧看过去。
伏尧欲哭无泪,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我……我忘了。”
未央快步走过去,揪住伏尧的耳朵:“你忘了?果然是无情无义啊,我在这里担惊受怕,你却忘的一干二净。”
伏尧哭喊着说道:“师父救我啊。”
救个屁,李水现在恨不得开门逃跑。
不过伏尧一声声的喊疼,听的人于心不忍。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公主,臣斗胆替公子求个情。”
未央气鼓鼓的说道:“不行。”
李水向伏尧摊了摊手。
伏尧呲牙咧嘴的说道:“阿姊,你放开我,我给你讲师父今日遭遇,那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未央依然不肯放手。
伏尧又开始喊:“师父,救命啊。”
李水无奈,想了想,对未央说道:“公主,你暂且饶了他。若你肯答允,我就……我就告诉你,那铜镜上的诗,是什么意思。”
未央微微一愣,手上的力道有点放松。而伏尧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逃到了丹炉后面。
铜镜上的简体字,未央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了,始终不得其解。她甚至描下来了几个字,让小宦官遍询博士,却一无所获。
这些日子。未央越来越好奇了。现在听到李水肯说,自然极为感兴趣。
未央点了点头,朝李水说道:“那你告诉我,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李水干咳了一声:“这诗的意思,现在不便说。等左右无人,寻个僻静处,我再详详细细的告诉公主。”ъìQυGΕtV
未央一听这话,顿时红了。
她窘迫的低下头,为了掩饰尴尬,又指了指伏尧,说道:“你跟我说说,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伏尧见未央已经放过自己了,顿时兴奋的从丹炉后面跳出来,说道:“今日,可真是一波三折啊。”
然后他开始讲,在嬴政的书房之中,别人这么诬陷李水,他是怎么挺身而出。后来小宦官来报信,先是说王离赢了,后来又说槐谷子赢了,扑朔迷离。
未央听得紧张不已,双手死死的抓着手帕。
直到听见李水胜了赌约,未央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问道:“那后来呢?王离怎么样了?他不是与你师父赌命了吗?”
伏尧一拍大腿,说道:“这一段,更加惊奇,是师父讲给我听的,我现在转述给你。”
未央点了点头。
伏尧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踩在炼丹炉上,说道:“当时胜负已分。王离却想要赖账,抽出腰间宝剑,大喝了一声:谁敢杀我?”
“师父的至交好友李信,拍马走出来,说道:我敢杀你。”
“李信,我大秦猛将也,弓马娴熟,剑术精湛,与王离斗了数十回合,一招不慎,被王离刺下马来。”
“王离得胜,更加嚣张,竟然提着剑要来杀我师父。”
“当时师父温了一壶酒,刚刚倒了一杯,还没来得及喝。看见王离冲过来,随手从旁边拿过来一柄长戈。”
“只见师父右手端酒,左手随意一挥,长戈已然将王离的头颅切下来了。前后也就几个呼吸而已。至于那杯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未央极为崇拜的看了李水一眼。
李水一脸谦虚的说道:“惭愧,惭愧,这算不得什么。”
伏尧又说道:“这还不算完,师父刚刚斩杀了王离。王贲就得到了消息,带领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徒,骑着快马前来围杀师父。”
“当时师父手提长剑,万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杀的血流成河,昏天暗地。只因为师父的动作太快了,身手太好了,往往对方已经死了,刚刚流血,师父已经去杀第二个人了。因此他虽然杀人无数,身上却没有沾上一点血迹。”
“其实,若不是为了救李信,师父根本懒得与这群宵小交手。”
“最后李信被师父救了出来,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师父纵马跑到王贲面前,只用了三个回合,就将他生擒活捉了。”
未央再看李水,眼神都变了。
李水连声说道:“惭愧,惭愧,我并没有伏尧说的那么好。”
未央低声说道:“先生明明超凡脱俗,却从不恃才傲物,如此平易近人,真是令人敬佩。”
李水又很惭愧的谦虚了一番,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几个人就离开了丹房。
至于教未央认简体字,两个人悄悄的约在了明日午后。
三人刚刚从丹房出来。就远远的看到了李信。
李信看到李水之后,快步走过来,说道:“槐兄,要不要去痛饮几杯?”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你先换身衣服吧。”
未央看见李信满身血污,更加相信,他曾经被人包围,苦战不得脱,最后被李水救出来的事了。
未央有点同情李信,问道:“李将军,伤得重吗?”
李信有点懵:“什么伤?”
未央只当他羞于承认,于是叹了口气,劝说道:“虽然做将军的,重在谋略,重在调兵遣将,然而个人的勇武,想必也是重要的。李将军,你若有闲暇,多和槐先生切磋一下剑术吧。槐先生武艺超群,想必对你也有助益。”
李信更懵了:“和槐谷子切磋剑术?他也会剑术?对我有助益?我没听错吧?”
等李信回过神来的时候,未央已经拉着伏尧走远了。
李水在旁边嘿嘿的笑。李信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李水向后退了一步,正色道:“皇宫重地,不可喧哗打闹。李大人,你可不要乱来。”
李信有点无语,心想:“这脸厚心黑之学,我恐怕是追不上他了。”
…………
当伏尧和未央回到虞美人寝宫的时候,就看见虞美人正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
见他们两个回来了,虞美人马上说道:“为何去了这么久?槐先生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不是正午便有结果了吗?”
未央和伏尧全都一愣。他们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回来报信了。
伏尧忽然心中一动,拿手指着未央,想把事情推到未央身上。
谁知道未央比他反应更快,马上说道:“都怪伏尧,耽搁了两三个时辰,才从父皇那里回来,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下一秒钟,伏尧的耳朵就被虞美人给揪住了。
伏尧欲哭无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
赵高正在向宫门口走去。他很满意,胡亥在自己的指点下,已经成功的向皇帝进谏了。
从皇帝的反应来看,对胡亥大为赞赏,而且已经决定留下王贲的性命。
赵高满脸笑意,心想:“把握人心,做事便可以无往而不利啊。我已经完全掌握了陛下的心思。这天下,将来是不是要被我左右了?”
赵高越想越美,不由自主的,已经走出宫门了。
忽然,身边有个低沉的声音:“赵大人,陛下要召见老夫吗?”
赵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王翦跪在那里,一脸疲惫。
赵高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忘记问了。”
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陛下不想见将军。老将军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
王翦叹了口气,继续跪在那里。
赵高则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