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的约会,只维持了短短的五分钟。
当未央弄明白那首诗的意思时候,就红着脸跑了。
李水有点无奈的挠了挠头,在丹房里面坐了一会,也出来了。
走出丹房不久,李水就看到了扶苏,于是远远的打招呼:“扶苏贤侄,好巧啊。”
扶苏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水,他行了一礼,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我误信谗言,不相信先生的代田法。在先生被人诋毁之时,没有据理力争。望先生见谅。”
李水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说道:“无妨,无妨,人之常情嘛。如今我们叔侄二人,其乐融融,我已经很欣慰了。”
“想起来咱们初次见面,你对我喊打喊杀。那时候,愚叔心如刀绞啊。现在你能客客气气的与我说话,我这心里面,宽慰的很。”ъìQυGΕtV
扶苏在旁边咧了咧嘴。他有点不想见李水这家伙了。
此人有本事确实是有本事,可是嘴怎么这么欠呢?
扶苏找了个借口,匆匆溜走了。只留下李水,一脸感慨的向宫门外走去。
…………
王离府中正在办丧事。正在给王离办丧事。
王翦生了一场气,又中了暑,已经卧床不起了。
操办丧事的,是王贲。
王贲本以为,就算失去了一切爵位、官职,被贬为庶人。可无论如何,他还是王翦的嫡子,作为王家人,总是有几分面子的。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王离的丧礼,冷冷清清,交好的朋友一个都没来。
王贲气的火冒三丈,站在院子里面破口大骂:“我虽然失了爵位,可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些小人,受我王氏多少恩惠?如今落井下石,令人不齿。”
王贲在家中骂得口干舌燥。这时候,有个家奴急匆匆地走回来,说道:“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是马凌暑坏了事。”
随后,这家奴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贲。
王贲听完之后,更加气恼,恨恨的骂道:“这马凌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殊为可恨。”
骂完了之后,王贲甩手进了后堂。丧礼上的事,完全交给了管家。
反正……也没什么人来。
就在王贲离开不久,马凌暑来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马凌暑自作聪明,结果引起嬴政的猜忌,威胁到整个王氏旧党。虽然皇帝没有当场处罚他,但是他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议结束之后,马凌暑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人孤立了。
他和人说话,那些人只当没听见。他看见老友,老友们避如瘟疫。
马凌暑先是有些悲伤,后来就有些恐慌了。
在朝堂之上没有盟友,就如同一滴水离开了大海,很快就会被晒干。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李水,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马凌暑左思右想,决定来王贲府中。
今日这件事,他有责任,应该来赔个罪。在赔罪之余,也可以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事情办坏了,但是初衷是好的。
但愿王氏念及自己奋不顾身,仗义执言的情面,可以接纳他。
这样一来,如果王氏度过这次难关,马凌暑就算是押对了宝,可以一飞冲天了。
如果王氏没有挺过去,那也没关系,反正他的仕途已经无望了。
正在灵棚中上香的管家,看见终于来了一位客人,顿时大为感动,说道:“这位大人,快快有情。”
马凌暑点了点头,走到灵前,向王离的灵位行了一礼。
管家问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
马凌暑说道:“在下马凌暑,还请通报一声,我想见王翦、王贲二位将军。”
管家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勃然变色。这个马凌暑,不是在朝堂上自作聪明,害了王氏的人吗?
管家盯着马凌暑看了一会,然后说道:“大人稍等,我这边去禀报主人。”
马凌暑点了点头,站在院子里面等。
一刻钟后,管家回来了,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奴。
管家指着马凌暑大喝:“主人有令,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勿论。”
马凌暑一见这架势,顿时撒腿向外面跑去。ωωw.Bǐqυgétν
可是他一个文官,哪跑得过整天做粗活的下人?很快就被人追上了,一顿暴捶。
半个时辰后,马凌暑被人扔了出来。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马凌暑羞愤欲死,掩面狂奔。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家。
完了,一切都完了。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已经破灭,自己的仕途,确实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一天,马凌暑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然而,等到红日偏西的时候,府上忽然来了一个客人,自称姓赵,说是可以帮助马凌暑,度过难关。
这位客人,是赵高的人。赵高府中的管家。
马凌暑这种级别的人,还不够格让赵成出马。因此赵高只派来了一个管家。
其实,仅仅是管家出现在这里,也足以让马凌暑激动异常了。
这位几个时辰之前,还慷慨激昂,愿意以死报答王氏知遇之恩的朝臣,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完全的倒向了赵高。
…………
马凌暑正在府中招待赵高的管家。李水也在府中,招待以吴越为首的朝臣。
一共十位朝臣,被迫做了李水的好友,傍晚时分,他们个个不情不愿的走出府门,上了马车,来到李水的商君别院。
在别院门口下车的时候,这些人相顾无言,唯有苦笑而已。
怎么……就被槐谷子给盯上了呢?
这些人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进大门。
结果刚刚进去,他们就被匠户给拦住了:“外人入商君别院,需缴纳十万钱。”
朝臣顿时炸了:“是槐大人请我们来宴饮的。”
匠户认真的点了点头:“宴饮不要钱,入门需要交钱。”
这些朝臣差点气晕过去,不过他们也不想招惹商君别院的人。况且他们怀疑,匠户在这里收钱,没准就是李水指使的。嗯,这个无耻之徒,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交完钱之后,朝臣们总算进去了。
李水果然摆好了宴席,邀请朝臣们入座。
朝臣刚刚坐好,外面就传来了李信的大嗓门:“什么?要钱?你敢跟我要钱?”
**!
几声脆响之后,是匠户带着哭腔的声音:“天黑了,没有认出李将军来,将军赎罪。”
朝臣们听得热血沸腾:“真解气。”
几个呼吸之后,李信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对李水说道:“槐兄啊,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对,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是该陪陪夫人。于是我今日特地把夫人也带过来了。”
李水有点懵,心想:“这是什么操作?秦代……没有这么开放吧?”
他干笑了一声,对李信说:“这里都是男子,尊夫人抛头露面,怕是不合适吧?”
李信摆了摆手:“无妨。夫人单独在一个房间便可以了。”
李水说道:“我等在此饮酒,夫人却孤零零的坐在房中。我于心何忍?”
李信说道:“这些我都替你想好了。所以,我将府中的丫鬟仆役都带来了。你放心,有十来个人伺候夫人呢,你只管上酒菜就行,你府中的饺子,夫人可是闻名已久啊。”
李水咧了咧嘴,心想:“这是全家来吃大户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呢?李水叫来了一个匠户,让他给李夫人送去一桌酒菜。
这匠户小心翼翼的问:“是送今日特别的酒菜,还是寻常的酒菜?”
李水说道:“自然是寻常的。”
匠户答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李信有些不乐意了,问李水:“什么意思?为何我夫人,要吃寻常酒菜?槐兄,你不至于如此吝啬吧?”
李水干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李兄有所不知。今日这酒菜,很特别。身强体壮的男人吃了,无妨。身体柔弱的女人吃了,怕是承受不住。”
李信挠了挠头,忽然有点心中不安:“怎么槐兄这话,似乎有一种荒**无耻的感觉呢?今日,是不是不应该来?”
就在李信犹豫的时候,李水已经举起酒杯来了,说道:“今日,仙酒管够,馒头管够。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本来一脸不情愿的朝臣,全都兴奋起来了。
仙酒?馒头?管够?
他们家中确实有钱,但是十万钱一杯的仙酒,五百钱一个的馒头,还是不太舍得吃的。那不是吃饭,那是糟蹋钱。
偶尔有一两个奢侈的,买了一杯仙酒,也是慢慢品上一两个时辰。
今日吴越等人听说全部管够,不由得对李水生出一丝好感来:此人,无耻是无耻了些,不过……对待友人,倒是出手阔绰啊。
李水说了一些同舟共济的客套话,吴越等人都应下来了。
然后开始饮酒,吃馒头……
李信美滋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全吐出来了。酒是酸的。
李信又咬了一口馒头,也吐了。馒头是苦的。
李水就坐在他旁边,一脸不满的说道:“李兄,我说什么来着?说你浪费粮食,你还不信。”
李信用清水使劲漱口,然后惊恐地说道:“槐兄,你胆子太大了吧。你在酒菜中下毒了?”
李水翻了翻白眼,低声说道:“你小点声,莫要把他们吓跑了。实话告诉你,我近日新招了一批穷苦人。然他们学着做馒头,酿仙酒。”
“结果这些人初来乍到,笨手笨脚。酒给酿酸了,馒头做苦了。我舍不得扔,因此请这些好友来参加宴会。不过李兄放心,尊夫人的酒菜没有坏。”
李信差点骂出声来。
他瞪着眼睛看了李水很久,然后才憋出来一句:“槐兄,有句话我很久便想问了,你有良心吗?”
李水指了指正在大吃大喝的朝臣:“李兄,事实胜于雄辩啊。”
那些朝臣,个个吃的兴高采烈。
其实他们也尝出来了,酒和馒头的味道,有那么一点奇怪。但是他们毕竟不是李信,天天喝仙酒,吃包子馒头。
他们接触这些很少,还以为这东西本来就是这种味道呢。
酸怎么了?苦怎么了?“仙界美食”这四个字,就足以给他们洗脑了。
朝臣们见李水看过来,都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称赞他的慷慨。
李信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群没见过世面的。”
他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去陪夫人好了。”wap.bΙQμGètν
这一夜,朝臣们都吃得心满意足,喝得心满意足。
由于天黑之后,咸阳关了城门。所以朝臣都住在了商君别院的客房中。
到了后半夜,这些人开始轮番拉肚子。
站在溷厕门口收钱的匠户,心里乐开了花。
他一边收钱,一边按照李水的吩咐,向那些朝臣说道:“诸位不要惊慌,你们今日饮了不少仙酒,吃了不少仙界美食,多跑几趟溷厕,是正常的。仙界美食,可以清洗肠胃,排出浊物,这种机会,极为难得。诸位将体内的脏污之物排出去,明日就可以身轻体健,飘飘若仙了。”
朝臣们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纷纷道谢。
有个别的,从溷厕中出来之后,还在自言自语:“嗯,身子确实轻了不少,脚步……好像真的有点飘。”
而李水坐在房中,听着溷厕那边的喧哗,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看来这些酒菜,当真不能吃啊。我本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开发出新口味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