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在大肆的吹捧槐谷子,旁边的胡亥看的一脸羡慕。
胡亥心想:若我师父还在,也似这般吹捧我一番,该有多好?
李水吹嘘了一会,就适可而止的闭上了嘴。嬴政看了看公子高几个人,问道:“你们可有见解?”
公子高那些人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太子之位没有他们的份,于是支支吾吾的,有的说赞同扶苏,有的说赞同伏尧,倒是没有人赞同胡亥。
这时候,派去传召牛斗的小宦官匆匆回来了。
他一脸为难的说道:“牛大人病了,奴婢催促了他许久,他只是不肯来。”
嬴政勃然大怒:“牛斗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胆子。他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小宦官说道:“奴婢不知,牛大人紧闭房门,奴婢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嬴政说道:“带一队兵去,若他不来,就将他抬来,若他还不肯来,就地格杀。”
小宦官答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他果然带着一队兵,到了牛斗府上。
府中的仆役看见秦兵来了,个个心惊胆战,要去通报牛斗。但是这些秦兵性子急躁的要命,直接破门而入,由小宦官领着,到了牛斗的卧房跟前。
小宦官先礼后兵,对里面说道:“牛大人,陛下有请。”ъìQυGΕtV
牛斗正横卧在榻上读左氏春秋,听到小宦官的声音,心中有些高兴。
他故作谦虚的说道:“不行啊,老夫病重,无法行走……这幅样子面见陛下,实在是不敬……”
牛斗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然房门被踹开了,有一队秦兵冲了进来,把牛斗架起来,拖着就向外面走。
小宦官还在旁边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有请牛大人入宫。”
牛斗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陛下如此看中牛某,竟然派了兵来。看来今日不见到牛某,陛下是无法安心了。罢了,罢了,老夫就随各位走一遭。”
然而,那些秦兵却不管他,直接拖着他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牛斗有些着急了:“列位,老夫还没有更衣,这幅模样,如何见人?喂,老夫要乘马车,你们打算就这样带着老夫见皇帝吗?”
可惜,那些秦兵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把穿着小衣的牛斗拖出了家门口。
起初的时候,牛斗大叫大嚷,一脸悲愤。后来的时候,发现街上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只能用手捂住脸,祈祷着不要被人认出来了。
牛斗在心中微微叹息:定然是着小宦官在作怪,老夫害他多跑了两趟,他便怀恨在心,故意曲解皇帝的意思,让我出个丑。呵呵,待老夫见过陛下,得闲了再收拾你。
秦兵身强体壮,很快就把牛斗带到了皇宫,带到了嬴政书房跟前。
牛斗很注意细节,当他被放下来的时候,身子趔趄了一下,以示身体虚弱。
随后,他任由小宦官搀扶着,把他带到了嬴政书房。
牛斗进去之后,愣了一下,因为这里的朝臣,比他想象的要多,而且多得多。朝中重臣,基本上都到了。
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奖赏吗?牛斗有点不好意思,也隐隐的有些期待。
他行礼,并且气若游丝的说道:“老臣身体虚弱,陛下见谅。”
嬴政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有个老者就走到了牛斗身边,开始给他搭脉。
牛斗愣了一下,认出来这是医者华鹊,咸阳城中,医术最高明之人。
怎么,难道陛下还特地为我请了医者吗?牛斗心中有些感动。
这时候,华鹊放开了他的手,向嬴政说道:“牛斗脉象康健有力,无病。”
牛斗愣了,这华鹊分明是要拆台啊。
他连忙说道:“老臣有病,老臣身体虚弱无力,无法行走,老臣……”
嬴政直接将几案上的砚台丢了下来,正砸中牛斗的额头:“谎话连篇,砌词狡辩。”
牛斗被砸的倒在地上。他头晕转向的爬起来,心想:即便我装病,也不至于这样啊。我毕竟刚刚立了大功啊。
他扭头看了看李水,心想:难道是槐谷子又在陛下面前进谗言了?
这时候,有小宦官进来,说道:“淳于越求见。”
淳于越本来没想进宫,但是之前牛斗被一队秦兵带到皇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咸阳城,淳于越自然也听到了。
虽然近日对牛斗有诸多不满,可淳于越毕竟不能眼看着牛斗落难而一言不发,因此他急匆匆地来了。
淳于越心中很清楚,知道牛斗搞得咸阳城天怒人怨。事后不但不出面解决,反而把自己关在家中,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陛下一定是生气了。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啊。
淳于越进了书房之后,看见牛斗额头上有个大口子,正在流下血来,顿时慌了,连忙向嬴政说道:“陛下,牛斗或许能力不足,但是有一颗爱民之心啊。对我大秦,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求陛下网开一面,留下他的性命。”
牛斗听的心里有点不快:什么意思?我能力不足?求陛下留下我的性命?这不是反话吧?难道是暗示陛下杀了我?
牛斗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明白过来了,难道说,自己有意取淳于越而代之,成为扶苏公子的师父,被淳于越给察觉到了,他要借机报复?
这时候,嬴政淡淡的问牛斗:“你怎么说?”
牛斗一脸诚恳的说道:“陛下,是不是有人中伤臣?臣可以解释。”
满屋子的人都一脸无语。什么意思?牛斗在骂所有人是进谗言的小人吗?
嬴政摆了摆手,说道:“拉出去,重则八十,打完再回来。”
牛斗一脸悲愤的被拉出去了。挨打的时候,他发现季明也趴在旁边,也正在挨揍。
相比于牛斗的哭天喊地,季明就显得从容多了。
他甚至有闲心指点牛斗:“牛大人,不要怕疼,放松,对了,放松就没那么疼了。”
牛斗挨了八十杖,被带回来了。
嬴政淡淡的问道:“你可知错了?”
牛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陛下,臣何错之有?”
嬴政摆了摆手,牛斗又被带出去了。
季明看见牛斗去而复返,一脸惊奇:“牛大人,你这是……”
牛斗疼的面色苍白,低声说道:“劳烦你一件事,帮我打探一下,陛下为何打我啊。”
季明和田敬关系匪浅,宫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听见牛斗询问,顿时愣了:“牛大人不知道?”
牛斗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难道我还真有什么事惹怒陛下了?
牛斗连忙说道:“近日我忙着遣返方士的事,故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明一脸古怪:“不就是因为你遣返方士出了岔子,这才惹怒了陛下吗?”
牛斗更奇怪了:“出了岔子?没有啊,商君别院外面的方士,不是已经散去了吗?”
季明愣了,他仔细的看了牛斗一会,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然后才说道:“方士们确实离开商君别院了。不过全都到了咸阳。四处请愿,骚扰朝臣。牛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一两日,一直没有出门?即便没有出门,家中的仆役总该知道吧。他们没有禀报给你吗?”
牛斗的冷汗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任何人都不见,即便是家中的仆役都懒得搭理。
如此说来,那些方士,当真如此疯狂,敢骚扰朝臣?
而自己,竟然如此自信,写了邀功的奏章?完了,完了,陛下看完奏章,再听到外面的消息,会怎么想?
牛斗忽然觉得,**不疼了。板子重重的落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脑袋都要掉了,还要**做什么?ъìQυGΕtV
板子打完了,掌刑官气喘吁吁的说道:“牛大人,请回吧。回去之后,好好与陛下应对,可不要再领罚了。在下……实在是累啊。”
牛斗茫然的走回去了。一步一踉跄。这一次不是装虚弱了,毕竟挨了一百多板子,铁打的身子也有点撑不住了。
牛斗进了嬴政书房,行礼的时候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试了两下,没有爬起来,干脆就趴在那里,哭嚎着说道:“陛下,臣闭目塞听,受家中小人蒙蔽。臣有罪,臣……臣……”
牛斗想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但是这种求饶的话,又有点说不出口。
好在旁边的淳于越说道:“牛斗事母至孝,若牛斗死,其老母必不能独活。牛母何其无辜,求陛下网开一面。”
牛斗感激地看着淳于越。
嬴政面无表情,淡淡的问道:“牛斗,你是被家中小人蒙蔽?”
牛斗连连点头:“是,近日臣身体抱恙,一直在家中休息。家中仆役告诉臣,方士们已经离开了商君别院。臣信以为真,以为方士已经回到了家乡。没想到,他们竟然到了咸阳城中。”
嬴政忽然扭头看向伏尧:“依你之见,这牛斗如何处置啊?”
伏尧想了想说道:“此人本心也不坏,只是能力差了一些。缺乏一些历练。如今商君别院正在征召方士,前往极西之地寻仙。不如让牛大人前往,见识一番异域风光。”
牛斗一听这话,差点晕过去:这是要流放啊。听说极西之地,气候恶劣,这一去,哪还有回来的机会?
他挣扎着说道:“陛下,请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能驱散城中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