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提出来的计策只是一个雏形。让单于率领全部兵马,主动出击,挑衅秦人。
李信看到单于来势汹汹,一副要决战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进而集合所有兵力,决一死战。到那时候,冒顿再带着人临阵倒戈,与单于合兵一处,夹击秦人,则大事可成。
至于单于什么时候出击,在什么地方出击,怎么夹击,这些细节还需要再研究,一时间不能决定。
安顿好了使者之后,头曼单于就把各部落的首领都叫来了。
那些人对于里应外合的计策,都有点不安。毕竟冒顿最近出卖了很多匈奴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彻底倒向匈奴了?
但是不与冒顿联合,匈奴迟早要被秦人蚕食,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以前与中原人打仗,答应了大家丰衣足食,可以过一阵好日子。如果打输了,就向北方远遁,中原人追也追不上,驻扎下来又耗费颇巨,所以数月之后就退走。
因此,匈奴几乎天然的处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秦人开始开矿,开始迁入人口。以前他们千里迢迢运来粮食,很不划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用粮食还矿石,好像还有的赚。
于是这些匈奴贵族纷纷认为,与冒顿的合作,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一定要弄清楚,他是真的要合作,还是有别的图谋。
单于说:“自然要弄清楚,否则的话,不仅诸位要受到损失,我也要受到灭顶之灾。”
匈奴贵族们纷纷点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冒顿是单于赶走的,冒顿跟着秦人胡作非为,最痛恨他的乃是单于。
可以说,这父子俩个已经反目成仇,不共戴天了。若冒顿真的有诈,第一个要杀的,也是他老子。其余的匈奴部落,倒是罪责不大。
冒顿真要把所有部落都杀光了,自己在草原上做孤家寡人吗?这显然也不可能。
贵族们放下心来之后,开始积极的提建议。ъìQυGΕtV
有的人说道:“李信,用兵如神,实在厉害。我们有些抵挡不住。哪怕里应外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单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已经与季明交好。不如让他在城中散布流言,就说李信有不臣之心。中原皇帝一定会起疑心,然后将他召回去。那样的话,或许就可以换来一个庸才了。”
匈奴贵族纷纷拍手,说道:“这不是秦人惯用的反间计吗?咱们如今用反间计对付秦人,那真是太妙了。”
单于也满意的笑了。
随后,那些匈奴贵族问道:“赶走了李信,换上谁来比较好呢?昔日秦人是用反间计,到处宣扬,最畏惧赵括,结果打得赵军一败涂地。”
单于点了点头,问沙提烈:“你曾经出使咸阳,你觉得咸阳城中,谁比较好对付?”
沙提烈现在已经不想提建议了,他也看出来了,单于总是跟他反着来。
他思索了一会,说道:“别的人,我接触不多。不过倒是见了王氏几次。”
单于问道:“哪个王氏?”
沙提烈说道:“就是王翦王贲那个王氏。”
单于有点无语,幸亏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听你的废话。王翦王贲父子,带着秦兵灭了多少国家?战功赫赫,比李信还要厉害。
你要用王氏换下李信,是嫌我匈奴灭的不够快吗?
沙提烈看见单于这幅脸色,有点无奈。同时也有点庆幸:幸好冒顿已经降了秦人,父亲没有别的选择,否则的话,我这太子之位还真的挺危险的。
有个匈奴贵族说道:“今日我也探听了一些消息,听说王氏已经倒了。王翦老迈,时不时大病一场,上阵杀敌,恐怕有点吃力。王贲又被贬为庶人,恐怕启用的可能不太大。至于王离,则干脆被杀了。”
单于点了点头:“罢了,此事日后再议吧。一时三刻,李信也不会攻击我们。先给季明送个信,让他把李信撤下来再说。还有他要的刺客,也一并送过去,早日杀了槐谷子,我也安心。”
几个匈奴贵族都点头答应了。
单于走出帐篷,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黑沉沉的夜,就如同现在的匈奴。但是……太阳总会再升起来的,匈奴还是有希望的。
这一刻,单于感慨万千,踌躇满志。
…………
商君别院,乌交找到了李水,小声说道:“大人,宫中传来的消息。季明打算找人刺杀大人。”
李水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前几日季明还对我恭恭敬敬,整天给我送礼送钱。甚至昨日还写了一封无比肉麻的书信。怎么一转脸,就要刺杀我了?”
乌交干笑了一声:“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逼债逼得太急了。”
李水有点无语:“我已经给他分了十二期,他居然还嫌逼得太急了?这人有点狼心狗肺啊。”
乌交问李水:“咱们怎么办?”
李水说道:“不要慌,若事情紧急,咱们就躲到宫中。不过……季明的一举一动,陛下都清楚的很,咱们也没有必要紧张。季明找来的刺客是什么人?打算什么时候刺杀我?”
乌交说道:“是蒙古人。大约三日之后到。估计到了之后,便会直扑商君别院。”
李水点了点头:“三天的时间,倒也来得及准备。怕就怕这些刺客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干净。看来我应该入宫一趟,请求陛下,让李信回来。我们两个在一块,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乌交说:“如今李大将军已经将单于王庭大概包围住了。现在招他回来,匈奴人就有了喘息之机。”
李水想了想说:“那就换个思路,我去匈奴一趟。悄悄的躲在军中,匈奴人应当找不到了吧?等李兄攻破单于王庭,我或许也有一份功劳。”
乌交向李水竖了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
李水进宫了。嬴政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冲他微微一笑:“怎么?听说有刺客要来了,打算常居宫中了?”
李水大义凛然的说道:“臣此身,已经许给了陛下,许给了我大秦。区区刺客,还不足以让臣畏惧。”
“臣不仅不要躲避,还要迎难而上,我为大秦建功立业,开疆拓土,请求陛下准许。”
嬴政听得有点懵,觉得李水这番话,确实是慷慨激昂,听得人热血沸腾,可是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嬴政只要问:“你要做什么?”
李水一脸严肃的说道:“臣想要去北地,北击匈奴。”
嬴政吃了一惊:“你要去和匈奴人作战?”
李水点了点头:“正是。匈奴人既然要刺杀臣,那么臣就要和匈奴人决战到底,将他们杀的魂飞魄散,扬我大秦国威。从此以后,让匈奴一旦听到我大秦的名号,就魂飞魄散,再也不敢生出歹心。”
嬴政摇了摇头:“不可。你太过重要,若你死在北方,朕可要失去一位股肱之臣了。”
李水又请求了几次,嬴政一直不允许。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难道我要一直躲在深宫之中吗?岂不是会为人耻笑?”
嬴政脸上露出沉默的笑容来,心想:总算把实话说出来了,原来是担心在宫中受人嘲笑。
他对李水说道:“你放心,若有人敢嘲笑你,朕定不饶他。”
李水干笑了一声:“这个……陛下,若他们在心中嘲笑,谁又知道?”
他也猜到了嬴政的顾虑,知道自己死了以后,现如今大秦欣欣向荣的局面就会打破,而炼制仙丹的事情,也就化作泡影了。
于是李水笑眯眯的说道:“陛下无需忧心,我并不是真的要出战,而是……悄悄的藏在军中。”
李水把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跟嬴政说了一遍,嬴政听完之后,觉得也有些道理,就勉强点头同意了。
离开嬴政的书房之后,李水就去了虞美人的寝宫,见了伏尧和未央。ъìQυGΕtV
伏尧听说师父要上阵杀敌了,不由得心驰神往。而未央则有些紧张,问李水:“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李水还没说话,旁边的伏尧就说道:“怕什么?我师父天纵奇才,武力高绝。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李水有点无语,这孩子是不是三国听多了?
他干咳了一声,对未央说道:“公主无需忧心,伏尧……说的对。”
在未央担心又崇拜的眼神中,李水告辞离开了。
一刻钟后,在乌交的刻意传播下,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对于李水的勇气,宫中人都叹服不已。
至于季明,对李水的决定则是冷笑连连,觉得李水简直是不知死活。自己正发愁怎么让刺客在防守严密的商君别院杀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去边地。
季明很快忙碌起来了,先是偷偷溜出宫,然后和匈奴的联络人接触,随后,把李水要去北地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匈奴人也不含糊,表示虽然打仗打不过秦人,但是要刺杀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万事俱备,只等李水离开咸阳城了。
第二天,李水已经准备离开了。
商君别院的匠户,他没怎么带,这些人还要维持运转。他只带了一百秦兵。一百秦兵已经足够了,因为在大秦的地盘上,遇刺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刺客知道李水要去北地了,何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进入大秦呢?直接在北方等着他就好了。
除了秦兵之外,李水还带了几个人。小宦官乌交,关东豪强景绻,方士项伯。
出行那一天,不少朝臣都来送别了。这些朝臣们都有点纳闷,不知道李水搞什么名堂。这家伙不是一贯的厚颜无耻,贪生怕死吗?怎么忽然要去打匈奴了?
难道他炼丹炼的走火入魔,吃错药了?
朝臣们不明白,但是季明却心中清楚,他做出来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已经考虑着再去商君别院借一些钱了。
毕竟只要李水一死,商君别院就失去了主心骨,那些低**的匠户,能有什么作为?还当真敢来跟自己要钱不成?
李水的车驾浩浩荡荡,离开了咸阳,向北地驶去。
他的马车是极其豪华的那一种,里面铺了五六层垫子,坐上去并不觉得颠簸。
李水半睡半醒,干了几天的路,眼看着要出关了,他忽然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东张西望,说道:“景鲍何在?”
正骑在马上昏昏欲睡的项伯顿时一个激灵,翻身下马。
李水抢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景鲍兄啊。你怎么能骑马呢?骑马多累啊,你应该坐马车啊。”
项伯有点懵:“我?坐马车?”
李水说道:“是啊,你发现了大金矿,对我大秦那是功勋卓著。我一向爱财如命,像你这样有才的人,那一定要有所优待。”
项伯感动的热泪盈眶。
李水向周围张望了一眼,一脸懊悔的说道:“哎呀呀,怎么只有一辆马车?罢了,景鲍兄,你就坐我的车好了,我们两个换一换。”
项伯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这如何使得?”
李水说道:“使得,怎么使不得?北地,是你的福地啊。你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我今日让你尝尝谪仙的待遇,也是为了激励前方的方士,要他们向你学习。”
项伯快哭了:“谪仙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啊。”
李水说:“是啊,是啊。快进去吧。”
连哄带骗,项伯被塞进了马车里面。李水又提醒他说:“你的勋章也戴上,戴上勋章,更能激励诸位仙友。”
项伯答应了一声,把勋章戴在脖子上面,顿时坠的呲牙咧嘴。
随后,马车一晃,众人又重新开拔了。ωωw.Bǐqυgétν
李水骑在马上,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这心里面,踏实多了。难道这就是低调的感觉吗?”
而项伯坐在马车上,**着脖子里面的勋章,心想:“我这勋章,是不是又挂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