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等人喝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宴饮才散去。
朝臣们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刚要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就有小宦官把他们全都拦下来了。
这小宦官看着吴越一群人,从手中拿出来了一张仙纸,挨个点名。发现纸上的人都在,不由得乐开了花。
“各位大人真是未卜先知啊,倒省得奴婢再去别处跑了。”小宦官笑眯眯的说道。
吴越有点纳闷,问这小宦官:“这是何意?”
小宦官拱了拱手,说道:“恭喜吴大人,陛下召见。”
吴越顿时一惊,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陛下为何忽然召见?”
身边有几个朝臣忽然说道:“吴大人,莫非是我们的义举已经传到了宫中?因此陛下想要嘉奖我们?”
这话说的吴越心中一热。不过他看了看东方,疑惑的说:“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这么早就要召见我们?即便是嘉奖,也太急了吧?”
身边那些人笑眯眯的说道:“陛下何等勤政?现在召见你我,也很正常啊。”
吴越点了点头,他被说服了。
这时候,那小宦官催促道:“各位大人,不要让陛下久候啊。”
吴越一拍脑门:“是是是,我无礼了。”
吴越抬脚就要上车,忽然想起来,自己喝了一夜的酒,满身酒气,这样见驾实在是太无礼了。
吴越向小宦官说了一声,急匆匆的回府,梳洗了一番。
其他人也来不及回去了,干脆就在吴越府中收拾了一下。
随后,他们一块上车,浩浩荡荡的向皇宫行去。
临出门的时候,吴越很周到的吩咐家仆,准备好酒宴,顺便给亲友发发请帖,一会再宫中可能会加官进爵,回来之后一定要摆酒庆祝的,早点准备,就不会太仓促了。
很快,吴越等人到了皇宫,下马车步行。
半路上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李信和李水。
李水看到吴越之后,就一脸敬佩的说道:“这不是大秦义士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吴越没答话,他心里有些纠结:谪仙是在讽刺我?总不能是真心赞美吧。ωωw.Bǐqυgétν
然后他一扭头,看见李信一脸的幸灾乐祸,正冲他嘿嘿的乐。
现在吴越肯定了,他们就是在讽刺自己。
吴越干笑了一声,也没有太在意。讽刺就讽刺吧,反正陛下要嘉奖自己了。陛下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等吴越赶到的时候,发现有不少朝臣正等在那里。吴越看了一圈,越看越纳闷,怎么所有人都来了?这是要突然召开朝议吗?
吴越拉住一个人,面带疑惑的问了一句。
那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吴越说:“我们是自己来拜见陛下的,为的还是吴兄的事。吴兄,你早做准备吧,免得过一会手忙脚乱。”
吴越满心欢喜,连忙道了一声谢。
这人有点纳闷的看着吴越,心想:咸阳城中,都已经闹成那样了,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人本来是想提醒吴越谨慎小心,没想到吴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人有点纳闷:难道他另有对策?
很快,吴越见到了嬴政。
嬴政看着吴越,淡淡的问道:“处置皮货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吴越满心欢喜,强行压住内心的自豪,很是谦虚的说道:“进行的差不多了。如今不少贫农都穿上了暖和的皮衣,对陛下,对朝廷,都感激不已。”wap.bΙQμGètν
嬴政随手抓起一摞奏折,劈头盖脑的向吴越丢过来:“胡言乱语,胡编乱造,你好大的胆子,在朕面前,还敢谎话连篇?”
吴越有点懵,嘴唇哆嗦着说:“臣……臣没有啊。”
忽然,他想起来在进宫的时候,李水和李信幸灾乐祸的笑容。
吴越顿时明白过来了:谗言,一定是这两个人进谗言了。
于是吴越很有自信的说道:“陛下,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陛下万万不要相信他们啊。”
此言一出,有不少朝臣咳嗽起来了。
吴越有点纳闷,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猜到了,是槐谷子在诬陷我,因此用咳嗽来给我壮声势?
想到这里,吴越就更加自信了,说道:“陛下,皮货处置的很妥当,臣可以保证。”
和吴越一伙的那十来个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完成的很好。
嬴政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如此说来,满朝文武,都在冤枉你们了?”
吴越有点懵,心想:满朝文武?什么满朝文武?
嬴政指了指地上的奏折,淡淡的说道:“自己看。”
吴越捡起来一份,打开一看,是弹劾自己的。再看里面的内容,差点气晕过去。
奏章中说,如今咸阳城中,怨声载道。百姓们衣不蔽体,哭号不绝。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块,只要遇见朝臣及其家眷,就要哭哭啼啼,拦路哀求。看似可怜,实则可怖。一旦有人暗中挑唆,必生民变,到那时候,咸阳城必然大乱。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在于吴越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分发皮货,极为不公,引起百姓不满。
吴越觉得头有点懵,完全是气的有点懵。
这不是诬陷吗?这不是赤裸裸的诬陷吗?那些百姓用十个半两就买到了皮货,还想怎么样?这些可恶的同僚,不加调查,就开始弹劾吗?
吴越看了看着人的名字,倒也认识,双方不算好友,但是关系也没有多坏。没想到今日被此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吴越又看第二份奏章,依然是弹劾自己的,内容和之前那一份大同小异。
吴越冷笑了一声,记下了这人的名字,然后翻开了第三份。
依然是弹劾。
第四份,还是弹劾……
吴越看了十几份,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毕竟那么多人的名字要记。
这时候,嬴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淡淡的说道:“吴越,你作何解释啊。”
吴越说道:“这是诬陷,必然是诬陷。“
说这话的时候,吴越没来有的心里一慌:无冤无仇的,这些人为什么要诬陷我?难道他们都被槐谷子收买了?是了,槐谷子财大气粗,收买了所有人也不奇怪。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朝臣:“吴越认为,你们在诬陷他。你们觉得呢?”
那些朝臣都不慌不忙的说:“是不是诬陷,只要验证一番就可以了,并不难。”
朝臣们谁都不着急,这么多人站在一块,众口一词的职责吴越。他能辩出一条血路来?他以为自己是谪仙呢?
想到谪仙,朝臣们心中又一阵悲哀。明明在几天前,大家还希望吴越能争一口气,替大伙打击一下谪仙,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仁义道德。
只可惜,吴越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原形毕***的朝臣不得不站在了谪仙一边。
“唉!不是我们要和谪仙同流合污,实在是你们……扶不起来啊。”不少朝臣看着吴越那伙人,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朝臣弹劾吴越,吴越不肯认。于是嬴政命人将告状的贫民带来了。
这两人进来之后,朝臣们都觉得有点面熟:这不是木钉和门齿吗?
上次这两个人进入了皇宫,见到了天子。后来真相大白,领回去了自己的匈奴媳妇。
这些人本来打算立刻回乡,好好吹嘘一番在咸阳城中的经历。但是他们走到把半路上的时候,又听说谪仙要卖皮货,十个钱一件,于是这些人就这返回来,打算买几件皮衣再回去。
结果等他们回到咸阳,发现处置皮货的权利,从谪仙变成了吴越。
他们排了一天的队,发现皮货全被几个富户买走了。
那可是上等的皮货,富户们拿到手之后,立刻用几千几万倍的价格,卖给了达官贵人。
木钉和门齿这些人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进入咸阳城喊冤。
旁人都是去权贵家中,而这两个人的胆子格外的大,因为曾经进过皇宫,所以他们在宫门口喊冤。
很快,他们被请进了宫中。
到了朝堂上之后,木钉和门齿轻车熟路的行了礼。ωωw.Bǐqυgétν
嬴政淡淡的问道:“你们不是要状告吴越吗?如今吴越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说了。”
门齿口齿清晰,把心中的冤屈说了出来。
吴越说道:“你们这是诬陷,本官早已命人,按照户籍购买。只有贫农才有资格。”
此言一出,不少朝臣都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谪仙卖皮货的时候,也是按照户籍,但是他的办法是每户只能买一两件,不许多买。至于富户,想买也可以,人人有机会。
而吴越的办法,居然是限制富户购买。贫农是人,富户就不是人了吗?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不过朝臣们也能理解吴越,毕竟富户财大气粗,任由他们购买的话,贫农什么都得不到。
门齿见吴越说的斩钉截铁,苦笑了一声:“大人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命令出来之后,很多富户,将他们的仆役全都赶了出来。这些家奴,摇身一变,变成了没有任何钱财的穷苦人。”
“他们入完户籍之后,立刻去购买皮货。一个富户,能制造出几十数百的穷人来。“
吴越有点懵,有点不甘心的问道:“富户为了一件皮货,甘愿给这些家奴自由身?他们疯了吗?”
门齿说道:“这些人获得自由之前,都签了文书。注明欠了主人几千万钱。三日之内还不上的话,宁愿沦为奴仆。”
“故而,这些仆役用三天自由,买了皮货。然后又顺理成章,再度变成了仆役……富户用这个办法,将大人的皮货购买一空。”
李水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古人……也挺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