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困倦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动作有些粗俗不雅,但他毫不在意。
目光远远远瞧见那顶鲜艳夺目的朱红色轿辇正朝着建章宫缓缓驶来。
他立刻精神一振,如一只敏捷的野兔般迅速飞奔而出,稳稳地站立在宫殿门前的台阶下方,静静地等候着。
不多时,轿帘被湄若轻轻掀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探出,紧接着身穿黑金二色窄袖劲装的九璃从轿子里面出来。
"长公主,陛下和景王此刻正在殿内商议政事,请长公主在此稍候片刻。"苏芩微微躬身,言辞恳切地说道。
然而,这话听起来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却又仿佛隐藏着某种深意。
九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手中紧紧握着一本册子,另一只手则悠闲地摇晃着团扇。她心中暗自思忖,他们能商谈好几日不成?
苏芩再次开口,"请长公主稍安勿躁。"
接着,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内侍们将一把精美的雕花椅搬到建章宫的回廊之下,并特意命人取来一碟冰镇的西瓜以及各种时令鲜果,以供长公主消暑解渴之用。
九璃见状,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愧是她便宜阿爹用惯了了的人,倒是挺会办事儿的,难怪能把底下内侍压死。
“景王?”九璃呢喃一声后,慢慢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叉起一块鲜红多汁的西瓜,然后向湄若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湄若心领神会,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周围没有旁人之后。
压低身子靠近九璃耳畔,轻声说,“据十五他们所言,景王极有可能是陛下的亲信重臣。此人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就连他府上的侍从也是一些默默无闻之辈。
然而这些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实力非常强大而且忠诚几乎没有弱点。”
湄若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而且,景王府戒备森严,想要潜入其中绝非易事。我们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听到这里,九璃心中霎时明白,看来上次与他的偶然相遇并非巧合,恐怕这一切都是她那狡猾的阿爹精心策划安排的吧?!
此刻在建章宫内,气氛异常凝重压抑。澄安帝与景王正面对面坐着,两人神色肃穆庄重,彼此间沉默不语。
他们的手边各自摆放着厚厚的一叠密封书信,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秘密与阴谋。整个宫殿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神秘的氛围,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临安可有说是什么事?”澄安帝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快速翻动着手中的密信,仿佛那些文字会自己钻进他的脑子里一般。
“回陛下,殿下并未提起具体事宜,但想必是有重要之事要禀报。”苏芩目光迅速从伪装完美嘻嘻哈哈的景王身上掠过。
“嗯。”澄安帝轻声应道,接着将目光转向景王,“这些人就继续由你负责监视,倘若有人胆敢跳出水面,格杀勿论,一个不留。此任务交予你,务必办妥。”
“喏!”景王躬身行礼,话里自信极了。
“至于那个毒妇,就交给你处理了。记住,不要让她轻易死去。”沉默许久后,澄安帝再次开口,语气冰冷无情。
“臣明白。”景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说完,澄安帝挥挥手,示意将密信收好。然后他对着门外喊道:“传临安觐见。”
此时,坐在回廊下的九璃正享用着两块冰镇西瓜,一边还悠闲地剥着橘子。
湄若则站在一旁轻轻摇着扇子,为她送去丝丝凉风。
“殿下,陛下有请。”一名年仅十二三岁的内侍走出来传达旨意。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一碟摆放整齐、色泽**的新鲜瓜果,随即又迅速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站好。
九璃缓缓站起身来,带着湄若走进房门。一进门,她便瞧见澄安帝与景王正端坐于棋盘两侧,棋盘之上已然布好棋子。
两人神情肃穆,似乎正在沉思冥想,手边摆放着一杯清香四溢的薄荷饮子。
“孩儿拜见阿爹。”九璃随意地弯了一下膝盖,表示行礼,继而上前走在两人身旁。
澄安帝抬头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拿着一枚白子,继续全神贯注地下棋,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此番前来何事?”
“孩儿自然是有要事相告,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阿爹了?”凑到旁边看着棋局。
“景王叔父也在此处啊!”目光看向那个默默坐在一旁、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身影。
景王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临安,这是苏芩刚刚从尚膳局取回的薄荷饮子,乃是近日新制之物,你且尝一尝味道如何。”景王话语温和,眉目舒朗。
他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被九璃紧紧握在手中的那本书上。
“阿爹真是的,竟然比不上景王叔关心我,我可是给你带了件好东西。”说完,九璃才在苏芩递过来的绣凳上稳稳坐好。
“小没良心的,他不过是借花献佛,用的还不是朕的尚膳局?”澄安帝笑道,“你给阿爹带了什么好东西?先说清楚。”
景王低头遮掩住唇角的笑意,心里对这位临安殿下的评价又高了些,得皇兄如此宠爱定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是储君早定,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不过不到最后,呵。
“你看,这上面写的硝石制冰,若是真的可就有数不清的银钱落入国库,一举数得,这难道称不上是好事?”
说罢,九璃将书本放在了棋盘旁边。
景王的目光明显亮了起来,制冰?现在的冰大多数都是在冬日里开凿放入冰库保存,若是可以控制,那可是金山银山。
“临安可曾试过?”澄安帝皱了皱眉,这稀奇古怪的能是真的吗?保持怀疑。
“阿爹试试不就知道了,不是也没有损失不是?”总得亲眼见过了才会相信不是?
“苏芩,你去带着人试。”澄安帝开口将手里的册子丢给苏芩,看似毫不在意。
“喏。”苏芩弯腰行礼,内心狂喜,若是真的那他不就是见证的第一人???
“临安,朝中有人弹劾你纵奴行凶,街道纵马伤人,”说着将一边的奏折取出。
“孩儿最近可乖了,连无忧宫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九璃嘴上说着,却是把奏折接了过来,半点没有避讳。
遮掩住眼里的震惊,景王觉得自己猜想的还是不够大胆,皇兄这到底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