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礼想过一万种她给作者和蔼可亲讲合同的姿势。
然而。
这一万种里并没有哪一种是她坐在作者的怀里,指尖泛白死死地扣住作者的手腕,作者则四平八稳地用这只手拿着合同,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问:“这个海外输送渠道,非独家授权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偶尔提出的一些问题代表他还真的有在认真看合同。
时隔三个月,快要一百天,昼川老师终于得偿所愿,在这举国欢庆的跨年元旦假期,新年的头一天取得了个好兆头:心满意足地抱着合法媳妇儿白日宣淫,风流快活。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新年迎新活动我极喜欢,夫人你呢?”
“嗯嗯……你可闭上你的狗嘴儿吧——啊,慢些——”
“……”
直至太阳落山。
初礼盖着个小毯子睡在沙发上,困倦得手指都不想抬起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她那半瞌的睫毛才懒洋洋地抬了抬,同时抬脚踢了脚坐在她脚下,把她的脚踹怀里,吃饱喝足后精神抖擞玩手机的男人:“看下我手机,谁,什么事,说了什么。”
昼川被初礼蹬了下胸口,下意识捉住她的脚踝固定稳,同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万一是你爸怎么办?”
昼川上高中时候真的差点继承学校门口奶茶店为聚点的黑龙帮,这代表着他对人民教师这种生物有着天生的抗拒和畏惧——
不幸的是初礼一家子都是人民教师,登门提亲那天,介于还没领证就先把人家女儿肚子搞出事故,他又本来就底气不足,于是各种这样那样的理由一同袭来,跟初礼父母为数不多接触的几次时间里,都给昼川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虽然昼顾宣这个迂腐老顽固和亲家真的很有话聊是真的。
这会儿初礼让他看自己手机他还老大不情愿,初礼冷笑了声:“万一是我爸,你就问问他:昼川又欺负我,现在离婚来不来得及?”
昼川警告似的拍拍初礼的脚背,把她的脚从自己暖洋洋的怀里拿出来,弯腰伸手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梁冲浪。”
初礼:“说什么?”
昼川:“‘合同给你家那尊大佛看了没?’”
初礼:“……”
昼川放下手机,冷笑:“看来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奸计被识破,初礼没敢吱声,只好看着昼川拿自己的手机边给梁冲浪打字边念:“给他——看了,一半——说是,合同,还可以,但是之前的事,闹得很不愉快,要考虑下……是不是,还加些什么条款,这样大家,都看得见,诚意——”
初礼:“你还想往上加什么,不如让老总退位让你当老总?”
昼川没理她,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往上加什么,只是随口给自己留个日后折磨梁冲浪的后路……原本初礼以为梁冲浪肯定不会答应这么可怕的无底洞条款,然而没想到的是,三分钟后,昼川举着她的手机说:“‘你让他有要求就提,不是太过分的都能答应’。”
初礼:“……”
昼川嘲笑:“贵社梁总真好说话。”
初礼:“我都有些敬佩他了,从未见过如此坚定人生信仰就是人民币,为此可以抛头颅、撒热血、人格尊严都不要了的人。”
三日后。
元旦假期结束,初礼回到元月社。
这时候元月社的所有人除了阿象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肚子里揣了太子爷,初礼还是跑上跑下地忙活昼川合同的事儿,给梁冲浪交代之后回到编辑部,刚在位置上坐下来还未来得及喝口水……
就听见已经入职了四五个多月的那个新人编辑阿先说:“老大,梁总说忘记提醒你,虽然昼川老师的出版以及连载合同都还在商讨阶段……但是其他三位老师的连载合同定下来了,上面的条款没办法改,上面的条例已经是我们这边做出的最大让步。”
初礼抬起头看了阿先一眼。
她停顿了下,抬起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目光闪躲地嘟囔:“就这样。”
初礼“喔”了一声——
原本阿先是这些新人里,有过相关经验,初礼算是对她委以重任的一个新人,甚至拿过一本不那么重要的书手把手教她怎么做,怎么营销,怎么发微博才能吊起读者的购买欲……
那本书卖得也不错,让她得到了一些元月社的嘉奖。
也让梁冲浪盯上了她。
初礼几乎算是认真在培养她了,原本以为这样手把手教出来的人总不至于被梁冲浪抢了去,却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梁冲浪那套利益至上洗脑原则——阿先和梁冲浪越走越近,初礼在土耳其那次把她大训一顿后,原本想看看她能不能改,结果几个月观察下来她还是那套“表面顺从背地里自己想法很多”的模样,于是便不再那么想管她了。
这会儿,提到索恒、鬼娃、碎光三人的连载合同,是那次昼川大闹元月社之后头一次——
那之后初礼用了一个月才让耳朵恢复听力,从那天起,梁冲浪一直在催的只有昼川的合同,就好像除了这份合同其他都无所谓……在等待昼川点头合同的过程里,元月社高层对这三个合同也是爱谈不谈的态度,稿子倒是照常收着人家作者的,稿费倒是也有发。
……这种放任不理、不尊重也无所谓的态度真的非常叫人倒胃口。
初礼稍一合计,这才慢吞吞开电脑,打开Q。
敲了下阿鬼的Q——
‘猴子请来的水军:新连载合同看了吗?’
‘在你身后的鬼:看了,还成吧,给涨了稿费,十五块呢!!’
‘猴子请来的水军:你他妈……就这点出息!’
‘在你身后的鬼:……其他无所谓,反正耽美也卖不了影视之类的大版权,我一直没答应是怕我答应了,索恒和碎光那边不好做,我卖不了她们是能卖的,元月社这条件限制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