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盛回到府衙时,天际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暗了下来。
今夜并无星辰,有的只是阴云密布。
他迎着霜寒,先和苏夙一同走到苏府门口。
目送对方迈过门槛后,贾盛轻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回到城主府。
他一走进外院,一道焦急的身影便迎了上来,看样子像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贾盛面带疑惑的看向他。
“师爷……怎么在此?”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洛城之中,处理卷宗吗?”
贾盛清楚的记得,洛城城主在数日前,差人到城主府送信,说是需要能协助他处理卷宗的人。
贾盛在接到信后,便派一向擅长于处理这些的师爷前去了。
按照那边庞杂的卷宗数量,他怎么也等花上半个月才能彻底解决的。
“卷宗并未处理完,暂时搁置了。”
“洛城城主说是这边出了事,让我先赶来帮您。”
“待到有余力,再回那边帮着处理一二就是。”
“城主,咱们可是……出什么要紧事了?”
“您尽管吩咐就是,在下一定办妥!”
此时已是夜深了,外面更深露重,师爷的额间却因为焦躁,而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贾盛看到对方这幅神情,微凉的心底涌上了一丝暖意。
转眼想到他们当下的处境,他又叹了口气。
“最近……这边确实缺人手。”
“尤其是……还有些危险。”
在对方的注视下,贾盛只得说出了实情。
他们一同走进了书房内,对坐详谈。
一炷香的时间内,贾盛将西郊之事,完整的说与了对方。
师爷显然还处在呆愣的状态。
片刻之后,他恍然站起身,推开了座椅。
“在岭南之地……竟会发生此事?”
“整整九人啊!”
“还是在同一个村落中……”
师爷的语气显得极为激动。
显然,他也已经许久没听到过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了。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案子就发生在岭南,发生在自己离开的那几天。
“是我赶回来的时间晚了,没能在那几天帮上城主……”
“在下请罪。”
贾盛连忙扶起了准备向他行礼的师爷。
“这是做什么?”
“本就是我让你去洛城帮忙的。”
“再说,你就是当时依旧在这里,也并不能组织悲剧的发生。”
扶起师爷后,贾盛的目光看向府外,视线落在天际的阴云上。
他的语气中**浓浓的伤感。
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就像我……整日守在城主府中,不也没能组织悲剧的发生吗?”
“况且我的身上还担着守卫整个岭南城民的担子……”
“面对这样的案子时,竟也如此无力、无能。”
师爷的心绪比前一刻平稳了不少。
此刻闻言,也只能叹气。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样的事……任谁能预知呢。”
“只能尽力弥补罢了。”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悲愤的情绪。
“遭了!”
“那个仵作……”
“怕是赶不过来了。”
“什么?”
贾盛还来不及抱怨自己,在听到这句时……便愣在了原地。
“原本……洛城城主并未告诉我,岭南之中发生了何事。”
“只是让我和另外一人前来。”
“路途中,那人好像接到了什么消息,突然离开了。”
“我起先以为是他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会临时改变路线。”
“而我又急着赶路,便没再过多询问。”
“那人……不会就是您打算请来的仵作吧?”
闻言,贾盛的心底泛起一层寒意。
“终究是晚了一步。”
到底是谁在策划这些?
他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原本他们所掌握的有力因素就不多。
这下……又要失去一个。
贾盛的目光中不止透露着无奈,还有一丝迷茫。
他原本打算顺着线索向下追查下去,这样总会查到凶手的一丝足迹的。
只要确认了行踪,离案子的勘破就不远了。
而现在……他请来的仵作,也不能如约到场了。
“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突然改变行进路线?”
“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怕是……掉入了有心之人的陷阱。”
“或许不止岭南……就连洛城也身在这陷阱之中。”
贾盛皱紧了眉头,沉思着。
阴云在他心底不断扩散着。
此刻,师爷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细想起来。
“为今之计,只能寻找其他事线索了。”
“于我们而言,再寻仵作的时间实在来不及。”
“只有加派人手,在西郊附近继续搜查。”
“城门那边,最好也多派些人手。”
“这些需要与安抚城民的事,一同准备。”
贾盛点了点头。
“劳烦师爷与我一同安排此事了。”
说着,他们便开始分头行事。
虽然此时已是夜深,但城主府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并未有一人休息。
贾盛整理着进出城门的记录,想从中找出些有用的信息。
他点燃了烛火,在桌案前细细的翻阅着,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每日进出城门的人……最多也只有五十人。”
“即使将查找的范围扩展到一月前,应当也不难找到其中的疑点。”
贾盛看着手中的册子,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或许他从前的木光有些过于局限了。
对方已经出了城门……也说不准?
贾盛开始将目光由岭南城内,扩展到城外和边境之地。
他忽然停下了正在翻阅记录册的动作……心底涌现出今日将瓷瓶交给苏夙的那一幕。
“不知道……苏姑娘是否能从中找到线索。”
“亦或者,这个案子真的要搁置了。”
越想越悲观,贾盛干脆挥散了自己脑海中的思绪,重新让自己振作了起来。
……
而此时,苏夙的房间中也是这般灯火通明。
略有不同的事,她的房内空无一人。
苏夙此刻已经回到了医院的实验室中。
此刻,苏夙身着许久未碰过的实验服,左手拿着那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