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胤现在根本不可能绕过洛阳挥师长安,手下多是中原子弟,怎么背井离乡跟他去关中。
再者潼关内打算里应外合的私兵钉子,去年被吴越拔了。
强行攻打潼关,这个代价杨胤可付不起。
最次,留下洛阳,等着叩关时被前后夹击?
听了半晌,范成达算是品出味来。
洛阳上层心底明白,但不似吴岭吴皓身份高威望足,压不下所有质疑的声音,所以看起来乱糟糟的。
留守洛阳的主官是户部尚书汪元亮也知道打仗得看专业人士的。
但对底下官员也要尽心安抚,“刚刚收到在东莱的河间王世子和荣国公传信,他们已挥师西进,不日即能与杨逆交战。”
士气顿时为之一震,兵将一多,洛阳之困即可解。
唯独范成达心头一跳,算算杨胤起兵的时间,几地的距离。吴越该不会是无诏擅自出兵吧!
除非皇帝早察觉杨胤有反意,提前从辽东密令吴越和孙文宴回师。
汪元亮将其他无关的文官打发走,严令他们维护城中秩序。
最后再将城中的高阶将官集中在一起,讨论如何应对眼前危机。
李君玘冷静道:“世子和荣国公的大军,远水救不了近火。”
汪元亮计算行程,“两卫和江南的大营的精锐,如果直向洛阳……”
李君玘打断,“他们不会直接来洛阳。”
“为何?”汪元亮心知,长安再抽不出兵力,辽东路远,现在能指望的,除了洛阳本地兵马,只有这支东莱远师。
李君玘:“如果他们携带辎重粮草,赶到洛阳差不多要一个月。”
“如果抛弃辎重,少量轻骑入阵,又会面临缺粮。”
“所以他们哪怕到了中原,赶赴战场,也会先攻打黎阳仓。”
吴越和孙文宴擅自出兵,绝不可能慢吞吞地。
照脚程计算,不出几日,黎阳仓就要易主了。
洛阳本地的将官受不了,老子可是东都,粮食有的是,忍几天饿过来吃饭不行?
李君玘半点不留情面,“你恐怕忘了,荣国公是江南人,中原路不熟。”
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战场,只能让两卫在前头带路。
“而世子他们当初从洛阳走东莱,中途转道去黎阳仓运送过大批粮食。”
做生不如做熟,他要是吴越也会攻打黎阳仓,一来解了己方的粮危,二来断杨胤的粮食。
而且现在有一个天大的优势,杨胤根本不知道东莱大军回师。
汪元亮:“杨胤粮道既断,士气必然跌落!”
李君玘摇头,“这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
汪元亮急问:“为何?”
李君玘:“黎阳仓一丢,杨胤必然猛攻洛阳以及洛阳城外的粮仓,不惜一切代价!”
扫视一圈屋内将官,掷地有声道:“所以洛阳周边各个粮仓,必须派重兵把守!”
李君玘的意见,洛阳官员不会不重视。
或者说他们曾经不重视,到今日终于尝到苦果,坐视杨胤做大,一步步进逼洛阳。
李君玘在洛阳几年不是白待的,上上下下认识不少人。
杨胤起兵的消息一传来,李君玘即刻通过各种渠道或面见或写信,陈述该如何应对,甚至愿意亲自领兵,迎击杨胤。
他只是官职被削,爵位还在,硬要领兵也使得。退一步上面安一个傀儡也行。
但洛阳官员包括汪元亮小看了事态发展,或者说怀疑李君玘的居心。
他们不是长安将门,对两家恩怨了如指掌。有些人还停留在亲如一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