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儿面上装作怯弱模样,和杜玉仪相对哭起来,“六姑母,我自打进了这王府,大门一关,外头的事一概不知。”
她年轻漂亮哭得更好看,“世子那般的性子,我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
杜玉仪迟疑道:“小娘子不是放你膝下养着么?”
牛家坏了事,但牛韶容的妃位不曾遭废黜,宝檀奴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女。天底下哪有把嫡长女放侧室跟前养着的道理,吴越这一举动,在杜家亲眷看来就是将请立杜和儿为世子妃的信号。
杜和儿和吴越不到推心置腹的关系,不敢笃定吴越有没有这种念头,毕竟她身份过得去,人也算知情识趣。再抬进一个出身高贵的世子妃,二雄并立,难保不生出事端。
但宝檀奴一事上,杜和儿笃定吴越没有正室侧室的念头,反正他的女儿,不管谁生的都金贵。
无非怕出征日久,奴仆生出懈怠照顾不周到,亲祖父靠不上,才托到她头上,当一个高级保姆使唤。
吴岭在王府接待始平长公主一家那日提过一句宝檀奴,时间紧连见都没见。做祖父的还记得王府有个吃奶的孙女,勉强尽到责任,自杜和儿以下就没人敢不尽心。
比起夫妻情义,杜和儿感觉吴越更把她当下属用。扶不扶正取决于吴越心底那根刺何时消下去,以她对男人浅薄的了解,少有人能不把绿帽子当回事,哪怕只是疑似。
但杜和儿深知,宝檀奴若在她手上出了事,这辈子都别再肖想妃位。
所以吴越出征前,真给女儿找了一个尽心尽力的好保姆。小儿体弱易病,宝檀奴有丁点不舒服,杜和儿的心都得跟着悬起来,这关系到她的前程。
养女都如此不易,遑论亲生子,难免生出躺平的想法,要不算了吧。
杜和儿一丝不苟扮演着娇娇怯怯的后宅妇人,“姑母可别乱说话,小娘子哪算我养的。”除非在玉碟上记下。
杜玉仪不依不饶,“和儿,那可是你亲姑父,出门时还给你添了妆。你在王府站住脚……”
时间不过半年感情不深,又无生育之功,论侍奉公婆,众所周知吴岭少有待在王府,南衙才是他的家。
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绕回原点。杜玉仪:“待小娘子好,世子必然记你的情。”
杜和儿釜底抽薪,哭得更伤心,“姑父姑母待我不薄,侄女敢不尽力。娘家才是女子的靠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虽非小娘子生母,只愿世子看在侄女入府以来侍奉恭谨,能留出一丝闲情听听妇人之言,哪怕就此遭到厌弃也心甘情愿。”
宝檀奴的生母是谁,吴越的原配,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吴越在千里之外,摆明对陆德业不善,杜和儿上赶着去求情,会是何结果?
必然遭到厌弃!
吴越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长安城中一等一的薄情郎,从不为儿女私情所困。
杜玉仪从来不是困扰,杜家本家的态度才重要。
杜和儿给来助阵说情的婶娘嫂子两个选择,是选她这个大概率转正的世子妃,未来的亲王妃,还是选那个摇摇欲坠当侍郎夫人的姑母。
不管深不深,论及感情双方都有,但哪个对杜家门楣加成更大显而易见。
河间王府统兵,位高权重。陆家沾一身腥,陆德业办的事上不得台面,没将杜玉仪拒之门外,还领她来王府求情,已经是看在亲戚情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