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抛弃个人情绪,问道:“这片地皮有多大?”
陈牙人:“二十八亩又三分。”声音压低,“要价不到市价的五成。”
便宜是真便宜,尤其还是靠近西市的黄金地段。
祝明月:“坑怎么形成的?”
长安城内地势起伏有高有低,但眼前这片低洼地从模样看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陈牙人:“早先附近有一高门大户家中要营建山野园林,便在此处取土。”挖的坑坑洼洼满目疮痍,后头也只能空着。
城外有的是山林土坡,无非嫌弃路远,不愿意劳动,仗势在附近开挖。如今连这家高门姓甚名谁都无法考证,此地徒留一片低洼。
祝明月听到理由心中稍安,“我们在附近走一走。”另吩咐人去请李匠人来一趟。
以前这种跑腿的任务,陈牙人最是积极的将徒弟派出去以示殷勤。但现在直觉他最好不要有动作,李匠人的说法可能直接影响最终的决定。
让祝明月认为私下勾连就不好了,天知道他俩就是纯洁的人情和金钱关系。
一行人围着地皮周围走一圈,林婉婉跺跺脚,“倒是方方正正的。”好似一个人,骨相上佳,偏偏皮相欠缺,若想捯饬得好看,不知要费多少心力。
诸人在马车周围或站或坐休息,李匠人终于千呼万唤始过来。
祝明月不多废话,“李师傅,你帮我看看这块地皮如何?”
李匠人二话不说向内走,比起他们大多时候只在外围边缘地带徘徊靠视力观察,李匠人的表现无疑可靠得多。
李匠人从前走街串巷干活,至少路过这片地界知道些许,今日却是第一次深入研究。
约两炷香后,李匠人大致将地方走了一遍。
祝明月:“这片地界是否会塌陷?”这才是重中之重。
她并非专业人士,时日日久,仅从外表难以辨别这到底是挖坑还是塌陷,尤其许多地方都有积水。
李匠人:“这些本就地势低,后头的深坑都是挖出来的,”浅的一二尺,深者约半丈。“塌倒不会塌,但若想填上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祝明月:“填埋大概需要多久?”
李匠人语气稍显迟疑,预估一个大致的工期,“半年。”如果工钱和人力拉到极致,可能会快一点。
祝明月权势不到家,不可能在长安城内随意挖土。李匠人精打细算惯了,还是老办法去城外河道边捡石头。
林婉婉眉头一跳,“比修房子还慢。”
李匠人:“修房子材料都是备好的,只管往上建便是。”
建房子的时间不长,但备料的时间可就长了。普通人家为了建新屋,得提前几年摔泥胚阴干木料。
祝明月钱给得足,砖厂乐意给她加班加点的干,也能从市场上买到现成的木料。直接跳过最漫长的一步,从打地基开始。
但现在为了填坑,他们得从在城外捡石子开始干起。
半年填坑再加上建屋舍的时间,年底都未必能见到影子。
地皮总价低,但加上修复工程,便宜占的不是特别多。
祝明月让陈牙人继续寻摸合适的地皮,戚兰娘附耳道:“我去见见何金。”
何金在西市混迹多年,肯定知道这块地的底细。
祝明月微微颔首,“去吧!”
戚兰娘多盘算一遭,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更全面,“何金的说法和陈牙人相似,他那位同族法依则知道的更多,据他所言这块地至少倒过三次手,每一任主人都想借着地段发财,有的甚至试图将坑洼填平,但连个角都没填完就放弃了。”工程量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