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璠连忙发挥老父亲的本分,把儿子提溜回来,扭头嫌弃道:“刚换的新衣裳,又脏了。”
从出门到现在,有一炷香时间吗?
说“新衣裳”也不全对,都是王宝琼从各个表嫂处搜罗来的表侄的旧衣。
李君璠从前万分不理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又不是供不起,凭什么剥夺他穿新衣裳的自由。
如今看来,贤妻颇有远见。
李君璠提着李弘安后背的衣裳,递给乳母,“带小郎回家,换件干净的衣裳。”
额外交代道:“外头给他穿件罩衣。”
李弘安这好动的性子,就不适合穿得光鲜亮丽。
祝明月偷偷附在白秀然耳边笑道:“幸好李家不是李三洗衣裳,不然有得哭了。”
白秀然也不会亲手给徐六筒洗衣裳,颇有几分何不食肉糜之味,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问:“何以见得?”
祝明月淡定道:“因为他会有洗不完的衣裳。”
父慈子孝是什么,压根不存在。
张法音匆匆过来,险些以为自己迟到了,见众人站在院子中闲话,才知时辰尚早。
祝明月解释道:“恒荣祥今早有几个重要的客人,掌柜和管事们会稍微晚到一些。”
徐达胜等人坐着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就来到了小院。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来了,作坊里还得有人看着,保证日常运作顺顺利利,不能出乱子。来的只有徐达胜、娄禀和何春梅。
人员一到齐,祝明月立刻将人请到东厢,夏天摆在院中乘凉用餐的长桌搬进来,充当临时的会议桌。
徐达胜作为发言代表,立刻进入角色,对着一众股东翻开账本,眉飞色舞地细数今年恒荣祥取得的成就和发展。
张法音静静地坐在一旁,双手轻轻搭在裙摆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杜乔离京公干走的匆忙,更没想到会一去不回。她只知晓有这门生意,过往去恒荣祥买过毛线,除了祝三齐没人认识她,更不知晓她是股东中的一员。
如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除了喜悦,更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
她所认知的正当钱帛来源,无非俸禄、田产、地租,在来长安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当塾师的一天,更未敢奢望能拥有如此丰厚的资产。
此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财富,她虽不动声色,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复。
李君璠则是暗自羡慕李君璞,不枉在云内当了小一年的羊毛销冠。往日除了做毡的羊毛,竟然能带来如此巨大的财富。
尽管股东们一个个都故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可徐达胜凭着商人敏锐的直觉,还是感受到了他们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
谁能不开心呢,想想那即将到手的分红,再想想作坊上下那丰厚的年礼……
总数虽然丰厚,但出于往后的安排,有一部分利润不会拿出来分红,比如预备明年去并州大规模收购羊毛的资金,就需要提前预留出来。
虽说是分号,但建设资金不需要总号出一文钱,全由白家承担。但亲兄弟明算账,买货的钱总该结算清楚。
尽管如此,分红的部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了方便转运和保管,祝明月决定将这部分利润全部兑换成金饼。她依旧选择了白秀然名下的金银铺进行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