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清楚商人们惊弓之鸟的心态,补充道:“直接同他们说,现在往外走,就是一个死字。”
没看打完仗后,吴越没有一点要耀武扬威的心态,全缩着脑袋做人。
世子都缩着,其他人哪还能挺直腰杆。
待孙昌安离开,庄旭说道:“也不知王爷多久能收到信?”
昨日吴越已经向长安写信,一则通报情况,解释自己的决定,二也是隐晦的求援之意。
华阴这个烂摊子,吴越的身份和手里的一千人,能暂时压一压,但压不了多久。
更大的风暴在长安酝酿,偏偏私兵首领服毒**,将所有的证据都烧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吴岭这时候能不能抽出手来,拉一把在外“漂泊在外无依无靠”的小儿子,谁也不清楚。
段晓棠:“尽人事听天命。”
庄旭心底七上八下,此时只能指望范成明超常发挥,能按住华阴县城的牛鬼蛇神。
不然他们一群南衙右武卫的正规军,被华阴当地的郡兵、衙役、士族家丁给冲了,真没处说理去。
阵亡军士被安置在一间空屋子中,现在寻不到足够的棺木,只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段晓棠轻轻揭开蒙面的白布,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认得每个人的脸。
局势安定下来,他们会被暂时安置在义庄中,待战事结束,由吴越安排人手将棺木送回家乡。
他们生养于关中,亦为关中的稳定而战死,合该葬在自己的家乡。
段晓棠不信吴越对底层军士有多少怜悯之心,哪怕为了笼络人心行此事,无论对生者还是死者,都是一种安慰。
论迹不论心,小人为了某种目的,做一辈子好事,那他就是一个好人。
临时的伤兵房哀嚎满天,自林婉婉离开后,姚壮宪顶替她的位置,成为左厢军一营的主治大夫,一些较为复杂的伤情也能处置。
姚壮宪见段晓棠满面忧色,一点不像刚打了胜仗的样子,但有些话还是得说:“段司戈,有几人今天恐怕熬不过去。”
段晓棠手指掐进掌心,“姚太医,能救的尽量救。差什么你同我开口便是。”
姚壮宪:“差一些药材。”
段晓棠:“麻烦你写个单子,我派人去找。”
不一会,段晓棠捏着姚壮宪写的药材单子,找到庄旭,“庄三,翻下山谷内的库房、还是商人的货物,有没有这些药材,没有的话,派人换了衣裳去华阴县城采买。”
山谷库房内的东西是缴获,商人们的货物多少要给点钱。
庄旭点头,“交给我吧。”
吴越在帅帐内转着圈走,快要被气疯了。左厢军一营第一次有真正的伤亡,可所有的证据都被烧了。
早知如此,昨夜段晓棠潜进来时,大可冒险探一探帅帐,反正她连开锁都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也没想到首领会这么果断,立刻烧了所有文书。
吴越小小的反思一下自己,该不会竖起王旗,不光将私兵吓到,也把首领的胆子吓破了。
知道跑不掉,怕牵连主家,一不做二不休,不光自己服毒,连带所有的账册都烧了。
将猜测的人选放到吴岭的对面,谁畏惧他,谁怕被他抓住小辫子……吴越很快放弃思索,这样的人太多了。
符存:“世子,谷内私兵多来自被拐骗的良家子,附近山寨的土匪、以及被截杀的商队幸存者。首领自称刘三郎,祖籍蓝田,口音倒是不差。”但整个关中,口音都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