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驿站边密密麻麻搭出数排帐篷,远远看着像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范成明转头换了一身纨绔打扮进驿站,金钱大棒一祭出,打听县中情况,驿卒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光县令,连县丞县尉几个巨头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
借着一顿酒和临近几桌混熟了,连城内大族间的隐私都打听出来几分。
第二天正是衙门的放告日,城门一开,范成明先吩咐亲兵去买药,怕药效不佳,还要多跑几家多买几份。
然后兴冲冲地抱着几坛酒跑到华阴县衙,将即将升堂的许能堵回后衙。
见面特别热情,情真意切,大喊一声:“姨夫!”
许能是个精干的中年男人,一时竟有些怔愣住,自己何时有这么一位姨侄儿。
许能:“郎君是不是认错了人了?”
范成明无辜地睁大双眼,“姨夫可是出自岐州许氏?”
许能:“不错。”
范成明猛一拍大腿,险些将酒坛跌落,急忙抱回来。“那就没错!”
许能迟疑,“本官并不认得郎君。”态度语气尚且良好,全看在范成明的富贵衣着。
范成明将酒坛抛给亲兵接着,亲密地携上许能的胳膊,“姨夫,我姑祖母嫁去岐州刘氏,她侄女嫁到你们许家,是姨夫你的族兄弟,算一算,我们可不是亲戚么。”
这份关系可是范成明绞尽脑汁才找出来的,姑祖母是真的,同在一地刘氏和许氏有联姻也是真的,至于是哪一辈的联姻可不好说。
许能不用想都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算亲戚。“郎君此来为何?”
范成明装模作样唉声叹气一回,“侄儿这次领兵过华阴,刚好想起姨夫你在这儿,特意上门叨扰。”
原本在背后看热闹的县尉脱口而出,“领兵?”
范成明没有半点志得意满之态,轻描淡写道:“忝为右武卫长史,此次奉命出京剿匪。”
同样是六品,范成明的品阶比一县之主许能还高一阶。一看两人的外貌年纪,屈身称呼一声“姨夫”,那是给面子。
原以为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结果是高门贵戚。
许能唇角微不可察抽了抽,“老天保佑,华阴并无匪情。”好似一位为民考虑的好官,担忧军队过境引发纷争。
范成明扶着许能的胳膊往屋里带,“侄儿自是知道,华阴人杰地灵,姨夫是有口皆碑的能吏。这次是另有要事相求。”
许能心底了然,有事相求难怪愿意自降身份。
范成明招呼身后众人,“你们也一起进来,帮本长史分辨分辨。”
华阴县衙数得上的县丞县尉书曹文吏一股脑进来,一则上官相邀,二来想看看热闹。
进了屋子,范成明反倒像个主人,指挥起下人,“去安排酒菜。”拍拍亲兵手里抱着的酒坛,“这是我从长安带来的佳酿,你们正好尝尝。”实际是在城外驿站买的。
下人不知该不该听,愣在当场。许能挥挥手,“去吧!”
许能仗着“辈分”坐在上首,其他人分坐两列。认亲许久,还只知道侄儿的官位,实在不应该,“该如何称呼长史?”
范成明半点不见外,“姨夫,你叫我范二就成。”
许能:“令尊是?”
“我父亲早亡,我哥是左武卫大将军。”范成明从不避讳自己靠哥哥走到今天。
许能倒吸一口气,“原来是范大将军。”
下人端上一些凉菜,配上小酒盅。
范成明顿时不乐意,“小酒杯一口就没了,换海碗来,那才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