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成瞥见帐篷边角坐着一个书吏,身前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这是要录他们的口供。
四人一言一语拼凑出之前的经历。
书吏将文字记录在纸上,先呈给吴越过目,确认没有遗漏后,口供、笔墨印泥全放在几位东家面前。
法依则认字不多,看其他两人签过后,方才按上自己的手印。刘洪成反倒落在最后。
吴越:“刘东家见识谈吐不俗,不知出自哪家?”
长安东西市,但凡能往大里做的生意,背后都有靠山。要么是赠干股送几成利润去投靠,要么就是高门直接派门人奴仆出来经商。
其他三人签的爽快,是因为他们背后势力不高联系不强。但刘洪成不一样,事实是事实,但他不知道主家的立场如何。
若要拍胸脯说主家没有谋逆之心,大约还成。但他不敢担保主家的九族呀!
刘洪成心一横,“小人早年在越国公府服侍过几年。”
吴越微微颔首,高德生求援时没有透露过,看来这重关系相当隐秘!
“刘东家饱受惊吓,越国公想必不会怪罪。”吴越不会因此将越国公排除出去,只能说这家权贵从始至终不在他的重点怀疑对象里。
经此一劫,刘洪成身心饱受煎熬。命保住了货物也保住了,但大部分人手都折了。搅进一摊烂事里,回长安不知该如何周旋。
段晓棠站在商队营地外张望,“麻烦帮我叫下何金。”
不一会,何金兴冲冲跑出来,“段兄弟,你来啦!”
段晓棠招招手,“走,我们去旁边聊。”
两人没走多远,段晓棠问起武功分别后的经历。
何金留在武功归置货物收拢一批人手,因为伙伴都没了,便去长安西市投奔族人法依则。
两人本钱合一起,在长安和洛阳之间做起香药生意。在长安收购香药运去洛阳售卖,在洛阳收购些南货运回长安,来回不空车。只是没想到这回栽了。
段晓棠问起洛阳风物和他们的路线,何金说的顺溜,只是有些拗口的地名说着有些不习惯。
段晓棠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随手画出一条线,标出几个点。“如果你们按照新道走,经过青衣盗地盘时,大概会碰上我们在攻打山寨。”
何金:“攻打?”
段晓棠:“关中绝大部分匪盗都被剿灭,华阴附近郡县是最后一小片地方。”
何金:“青衣盗没了?”
段晓棠点头,“没了。”
何金冲着军营帅帐方向,不住点头,佩服道:“世子果真英雄。”
这话让段晓棠不知道怎么接,吴越的为人和这个词不搭界,把功劳堆庄旭身上也更靠谱些。
当然吴越的存在,一路上替他们省去不少麻烦。
何金:“段兄弟,你仰慕世子风采,到长安就投到他帐下?”
一句话三段,没一个对上。
段晓棠:“额,我到长安后,先做的其他事,后来兜兜转转进军营,和世子没关系。”
强行转换话题,“我那两个同乡你还记得吗,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杜长林后来考中做官。”
何金惊讶道:“真做官啦!”
何金原本是个“淳朴”的胡人,杜乔在匪寨中信誓旦旦说他去长安是做官的,他就真信了。
到长安后仔细打听过杜乔参加的科举,令人绝望的录取率,更不敢抱有期望。
段晓棠:“这会儿在吏部。后来遇上祝三郎,他带着母亲和妹妹到长安,现在作坊当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