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拧眉,“军粮不是府库出么?”难道有人贪污,缺口让豪强贴补。
葛寅直言,“刺史说河间王世子尊贵,让周边大户进献粮食,为东征助力。”每家出多少,照家族势力划分。
在座的不算齐地的大家族,真正的大户,刺史不敢逼他们献粮食。
简单说来,就是齐州刺史想作出点政绩,讨好吴越,放地方大户的血。
段晓棠不得不解释,“世子无此意。”
吴越的为人,绝不会介入地方官吏和豪强之间的矛盾。
当然若是送到眼前,他也不会嫌弃,粮食才是硬通货。
大吴朝廷并不缺粮,黄河和运河沿岸兴建多少粮仓。难的是将大量粮食运到目的地,难点是运输能力。
从齐州运粮总比千里迢迢从长安洛阳运来,强得多。
葛寅挥挥手,既是厌恶也是不在意,“知道这事和世子没关系。”
命令早就下了,那时候吴越还在路上哼哧呢。
况且从一路表现来看,吴越的性情也不是贪婪爱搜刮地方的。
段晓棠关切道:“这批粮食交上去,对你们会不会有影响?”
葛寅体贴段晓棠的处境,捅出去又能做什么,是劝刺史收回成命,还是劝吴越不收。
长叹道:“肉痛,但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就当献粮保平安。”只是接下来青黄不接的时候,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卫钦意有所指,“高句丽地困人乏,打下来有何用!”
皇帝要加强威权,军人要军功,对他们这些地方大户有何好处。
段晓棠不谈虚的战略意义,只道:“高句丽若是打下来,置州设郡,官吏应该会优先从辽东和齐地择选。”
朝廷为官有地域回避,却不能全然回避。
把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调去南方,单赴任适应气候就是一道生死险途。
辽东和齐地距离最近,气候风俗相似,两地出身的官员,最容易在高句丽扎下根来。
可惜段晓棠想差了,这番话对杜乔这样的寒门士子有吸引力,但对地方豪强而言,他们在家乡的日子足够舒服,不想千里迢迢去异地做官,低声下气讨好上司。
哪怕入仕,最看重的也是州郡的官位。
葛寅招呼道:“晓棠远道而来,正好尝尝我们齐州的菜饮。”
临到开席前,葛饮问道:“家里有荠花饮和桃花饮,喝哪个?”
段晓棠孤陋寡闻,“荠花饮是什么?”
葛寅:“荠菜花泡水。”
段晓棠想象一番味道,“桃花饮吧!”再向诸人致歉,“我不善饮酒。”
孙印这才想起,段晓棠昨晚独坐一席,碧筒饮没碰过,南衙将官们都没找她拼酒。
葛寅提前问过,证明她贯来不饮酒,并非推辞。
一个家里开酒楼,在军营任职的将官,不喝酒,怎么混下去的。
其他人常来常往,唯有段晓棠远道而来,葛寅格外关照她,“尝尝这蜜煎烧鱼。”
知道段晓棠不爱生食,金齑玉脍提都没提。
葛寅:“家里做的烤鸭,也试过用薄饼卷起来,总没有春风得意楼的味道。”
段晓棠尝一口,“我在《齐民要术》中看过,肥鸭,净治洗,去骨,作脔,酒五合,鱼酱汁五合,姜、葱、橘皮半合、豉汁五合,合和,渍一炊久,便中炙。”
葛寅又不真下厨,但大致流程清楚,“好像是这样。”
段晓棠:“齐州的烤鸭外酥里嫩,配的酱是甜咸味,适合裸吃。长安的烤鸭外酥里不嫩,主要吃皮,酱料偏咸,适合配荷叶饼、葱丝、瓜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