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梅新人上岗,以笨拙的,至少在一个专业绣娘眼中是笨拙的姿势,试图以棒针为织机,织出一块布来。
她的两个女儿分别叫高凤金、高凤银,一个十岁一个六岁,都是心灵手巧的小姑娘。
高凤金拿了一百文的工钱,也学着母亲的姿势,拿起了棒针。
高凤银年纪小些没拿棒针,只拿毛线照着以前丝线的办法打络子。小半个时辰过去,第一件成品终于完工。
祝明月不爱和小孩子打交道,但两个小姑娘不哭不闹,尽心干活。也就一视同仁,将她们当做小员工。
拿起一个毛线络子,递给赵璎珞,问道:“怎么样?”
“没染色素了些,”赵璎珞接过来放在自己腰间比了比,“羊毛不比丝线光滑润泽,配衣裳总觉得怪异了些。”
“材质的问题,”祝明月将毛线络子放回高凤银小朋友手里,复对何春梅说道:“有一批羊毛送去染色,过两天拿回来纺线,到时你们再试试。”
毛线哪怕打络子,恐怕也只更适合搭配在毛衣上。
祝明月将一根长毛线在两根手指间绕上数圈,中间绑住,用剪刀将两头剪开,最后仔细用梳子梳理线头。
一个毛线球大功告成,祝明月的手工水平到此为止,“怎么样?”
赵璎珞诚心诚意地点评,“挺简单的。”
毫无技术门槛,看一眼不只脑子学会,连手都会了。
祝明月将毛线球往外一甩,轻轻松松就把富贵逗过来。爪子轻轻地抓住毛线球,然后慢慢地把它抓起来,接着将它绕在自己的爪子上,再把它抛向空中,让毛线球在空中旋转。
赵璎珞千算万算,没料到羊毛线第一个受益者是富贵。
人还没享到福,猫先受了。
赵璎珞:“我去步步糕盘下账,若是有事叫人传话。”
“嗯,带上帷帽,顺着阴凉处走。”天气一热,祝明月就不爱出门。
长安有宵禁,傍晚出门不现实,若有必要,祝明月只肯清晨去巡视几个铺子。
春风得意楼有姜永嘉坐镇,他是一个成熟的掌柜,只要说清楚要求,他自然能办到。
五谷豆坊和步步糕只能靠戚兰娘和赵璎珞忙里忙外。
毛衣作坊的架构更加复杂,曾秋娘身契在手,看着也是老实肯干的,可以负责生产。
何春梅母女三人若是合作愉快,到时可以去负责编织技术的开发。
但毛线若是在外头染色,还要有个负责外联的人,再加上羊毛收购、经营的掌柜……到处都缺人。
长期在空调房里待着的人,经不得风吹,更经不得日晒。
段晓棠忍耐力比祝明月强多了,不在乎是否晒黑,只不过有些怕晒伤。
每日最热的时候,都叫军士们回营帐休息。但一不许他们赌二不许喝酒,段晓棠倒是想开展些文化学习,无奈现实条件不允许,也怕枪打出头鸟。
只敢含糊地叫军士们先认识自己的名字,再进一步认识同伙人的名字,再往后就是同队、同旅……
一队五十人,拼拼凑凑也该有一百来个字吧。
右武卫诸项事务逐渐走上正轨,段晓棠常在营中见着其他将校。不过接触的机会不多,毕竟官职差了许多。
若没有吴越或者范成明在旁,人家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打招呼。
段晓棠对右武卫的人事也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愿意深交。只偶尔听庄旭念叨,将诸位将校的名字和脸对上,但对他们的出身性情、用兵理念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