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扭头,“范二,理由?”
范成明正和孙安世说着去往辽东的安排,听见段晓棠的询问,没头没脑两个字,却懂什么意思。
高声回道:“粮食被海水泡了,去黎阳乞粮。”
这么荒唐的理由竟还说的过去。
东莱在海边,海浪大点把粮食泡了不稀奇。黎阳有粮仓,去那儿求粮食也符合常理。
但经不得推敲,譬如等黎阳仓的粮食千里迢迢运到,东莱这边都该抽穗了。
孙安世回大营一趟,把孙文宴的大印都带来了。
现在孙文宴和吴越挤在一张桌子上,另外一张让出来给各自的幕僚写公文。
符存和孙文宴的幕僚面对面坐,写到困难处,难免抬头看看对方。不是想抄,纯粹想借鉴对方的思路。
他俩写的内容都差不多,向皇帝的陈情奏折,对杨胤的檄文,向长安的奏报。
尤其是前者,幕僚写完,吴越和孙文宴还要亲手誊抄一回再加盖大印,由范成明孙安世带去辽东。
两军不只兵力将官,连公文也要AA。
如今再添一条。
吴越:“符先生,写一份向黎阳乞粮的公文。”
孙文宴:“嗯。”
照寻常消息传播速度,现在顶多中原周边知道杨胤作乱风声。
齐地内陆地带应该不知晓,大批军队过境,若说征讨杨胤,定会造成民间大乱。
至于六千骑兵一人双骑运粮食可不可行,以后再说。
范成明凑到吴越身边,迟疑道:“七郎,孙世子刚刚说去御前,最好带些财物打点。”
范成明长在长安,但没有御前觐见的经验。常在南衙将门混迹,风气不说俭朴至少不奢侈,人情往来一顿饭一场酒,了不得去平康坊消遣一回。
孙安世的意思是,御前的人都要打点到位。万一皇帝发怒,他们还得去行贿,求人说好话。
范成明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而是没有用私人钱财办公家事的道理。再者范成明向来手头紧,他没钱,只能找吴越。
大吴军中,但凡能立下一块山头的,最顶层早就公私不分。
譬如当初赏赐段晓棠的田庄,实际是河间王府出的。
吴越:“需要多少?”路上收了不少地方赠送的土仪。
范成明照孙安世给出的数,半点没多报,“两千金。”
两人说话的声音再小,坐旁边的孙文宴都能听到。
当吴越被这个数字吓到有些吃惊的时候,孙文宴只微微点头,比寻常稍高,但这次他们担了天大的干系,必须得下血本。
不求人说好话,但千万别说坏话。
吴越明白,符合行情。这一刻,和范成明共频,领什么兵打什么仗,去御前当差算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钱财保不住命。
吴越:“待会我着人取了,送去你营帐。”
范成明:“七郎,你放心,我肯定把它们花在刀刃上。”
范成明和孙安世商量一通,两人带着财物各自去拉关系。
辽东有不少南衙的将官,范成明主要走这一条道。不过南衙的人不收钱也得帮吴越说话,比如诸卫大将军,比如牛彬这个岳祖父。
孙安世主要去疏通孙家的旧关系,他在燕国公面前也能说上话。
总之金钱大把大把散出去,尽量让两家平安落地。
晚上的夕食左右已经耽搁,总得给人弄点能填肚子的东西。
庄旭从伙头营端来一盘新鲜出炉的列巴,全部切成一指厚的薄片。“吃些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