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潜的三国写得再精彩,也是话本,与正史有出入。
李弘业年纪小,不懂分辨,万一将话本内容当了真,往后闹笑话。
段晓棠站直身体,以示清白,“不是我教的。”
李君璞微微颔首,“我知道。”
林婉婉和柳恪开玩笑,结果只有柳三郎这个吃货当了真。
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山海经》,这会算休息时间,可以看一些和课业无关的书籍。
递给李弘业:“看它。”
段晓棠瞥见封面上几个字,低声笑起来。原来李君璞不是不看闲书,只是他对闲书的定义不一样。
李君璞奇道:“很好笑吗?”
段晓棠乐不可支道:“我小时候把《山海经》当食谱看。”
李君璞第一次听到这般“奇异”的说法,“食谱?”
段晓棠:“上面写的每个物种,几乎都有两个字‘食之’,说的是它的食用效果。”
“包治百病,不是美食,也是药材集。”
李君璞越想,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和李弘业目光相撞,摆手道:“看吧!”
本是想让孩子了解上古地理的,现在变成美食书。
三人据书案一角,各看各的书。
半晌后,李君璞取出一张新纸,提笔着墨记下一笔。
段晓棠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看不清纸上字迹,“有谬误?”
李君璞:“徐州不该出现在经行路线中,先记下来,往后再看看,笔误还是另有安排。”
可惜潘潜逃之夭夭,不能当场对质。
段晓棠往后躺倒,“哦!”
她看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
书房内只剩呼吸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李弘业遇到难点,抬头见李君璞翻阅前头的书稿,同时在纸张上记什么东西,只能转而向段晓棠求助。
李弘业手指着纸卷上一个字,问道:“段郎君。”
段晓棠皱眉看了半晌,宣告放弃,“小弘业,问你二叔吧,我不认识这个字。”
学渣人设,屹立不倒。
李弘业:“段郎君,幼时不是读过吗?”
段晓棠笑道:“我从不难为自己,不认识的字,绕过去就行啦!”
要不是中间隔着书案,李君璞非得给段晓棠两个脑瓜崩。
误人子弟!
李君璞收笔,“拿来,我看看,哪个字?”
李弘业当即起身,将书卷递过去,手指指着陌生的字。
李君璞:“‘其声如痹’,‘痹’者,雌鹧鸪也。”
李弘业挠挠头,不解道:“雌鹧鸪叫声是怎样的?”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李君璞也学不出来。
道:“下次去打猎,若遇上,可以仔细听一听。”
李弘业乖巧地点点头,“哦。”
段晓棠捂着肚子,扭头向一边笑。
李弘业一头雾水。
段晓棠印象里,鹧鸪体积不大。李君璞认得鹧鸪无疑,但很怀疑,他能不能分清雌雄。
李君璞猜到段晓棠笑点在何处,对侄子补充一句,“不用学她,她不认识鹧鸪。”
段晓棠,珍爱生命,不行猎不吃野味。
认得的禽类,脱不得鸡鸭鹅三样。
等到李弘业就寝时间,李君璞便让他回自己院子去睡觉。
李弘业期期艾艾道:“二叔,《山海经》能否借几日?”
李君璞颔首,“完成课业后再看,若是生字,便来问我。”
李弘业翘起嘴角,露出酒窝,“多谢二叔。”
见这一幕,段晓棠才明白为何长安高门,主要靠家传家学传承。
外头请来的西席,到底不如血亲间请教,来得方便。
李君璞对李弘业的问题,一是一,二是二,不会藏私,更不会掩饰自身观点。
杜乔把弟弟杜谦送去私塾,学的是大路货。精细的地方,还得靠杜乔给他梳理。
杜乔又是怎么学的呢,他父亲打的底子,聪明脑袋加上多年的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