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人死而复生了。
车内果然是一位锦绣郎君,容貌俊美,眼眸深邃,宛如玉雕一般。见父女俩抱头痛哭的“感人”场景,神色僵硬,只憋出两个字,“送官!”
赵璎珞瞟一眼,连忙拍拍祝明月的胳膊,示意她快看。
林婉婉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姑且算夸张,徐六筒他爹还是能比一比的。
赵璎珞绝非奚落,客观评价道:“无论图人图财还是图饭碗,主意打得不差啊!”
这位公子值得专门下个套!
主人发话,家丁们如狼似虎的扑过来,各自捉住父女俩扭送去官衙。
锦绣公子转身回到车内,车帘重重落下带起一阵风声,可见其愤懑。
车驾缓缓驶离,热闹逐渐散去。
祝三齐问周围百姓,“刚才那位郎君是何人?”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作答:“那是柳十一郎,听说去外地求学,没想到回来了!”
除了河东柳不做他想。
祝明月原以为是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这里离官驿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到钦差耳朵里。资助孝女,义薄云天,邀上好一番名声。
但看柳家小厮中途取纸,一行人轻车简从,似乎只是单纯路过,意外被拦下了。
果不其然,马车继续前行,并未在驿站外停留。
人群散去,杜乔耿鸿在后面露了出来。
赵璎珞打眼一看,“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安排傍晚渡河吗?”
杜乔:“临时调整次序,先渡河了,刚才发生什么,只听到有人说要送官。”前头驿站好些现成的官。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不在饭点,刚收拾完行李,打算在外头找点吃食填填肚子。
赵璎珞绘声绘色将事件还原。
杜乔:“好似惯犯。”不知用这招骗了多少善意。
耿鸿猜到杜乔和赵璎珞之间有意思,虽然接触不多,但一半描述事件起因经过结尾,一半形容人外貌,越听越不对,提醒道:“果真那般俊美?”
杜乔跟着道:“是吗?”他并不介意,因为知道赵璎珞只是说说,转头就会撂在一旁。
女子赞美男子容貌,多只停留在言语阶段,并无其他企图心。就好似现代许多女孩一时兴起,说要和某某生孩子,但真要让接触,躲得比谁都快。
反之则需警惕,因为男人真的可能做出来。
祝明月接过话头,“我可以白送他衣料。”上一个有这般待遇的是徐昭然,白秀然的亲夫君。
杜乔信了这番说辞,反正男人的容貌他又不在意,“看来是格外爱惜羽毛之人。”
乡里乡亲能不知道这位柳十一郎是何做派,被人当面欺诈拆穿,并未动用私刑消怒,而是送去官府纠办。
若是个暴虐性格,再是潘安在世宋玉复生,那位“孝女”也不敢碰上来。
杜乔问道:“你们逛完了,”看到后面空落落的车架,话音一转,“刚出来呀!”
赵璎珞:“万家娘子出来添置笔墨,先送他们回去。”
杜乔借口道:“我来送便是。”
糜安娘谢道:“多谢二位大人。”
耿鸿急道:“同行一场,当不得谢。”夫贵妻荣,万家只是一介县令,糜安娘达不到请封诰命的要求,但比他们两个吏部小官强多了。
一行人就此分开,杜乔折返几步送糜安娘母女回驿站,再在附近找点能填肚子的吃食。
耿鸿坐在路边摊子上,手里掂量一个煮饼。名为“煮”实为炸,形似滚圆,外皮粘满芝麻,吃起来酥沙香甜,甜而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