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后退两步。
他们都是世俗之人,对真理的追求抵不过对性命的看重。
找到“嫌疑树”,林婉婉心里有底,“走,回去改方子!”
暗地里再骂一句,还不如吃毒蘑菇呢。
病人最大,大夫和药童拔脚就走,不管其他。
拘那夷树旁徒留师生二人,对视一眼,晓得事情大条了。
问题当真出在的国子监里。
几棵毒树,立在国子监里十几年。幸好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
那些平日牵猫逗狗的纨绔,不会跑这儿来攀折花木。
不然照林婉婉的说法,这么多叶子,一个国子监打不住。
师生二人各自行动,董志远去禀报司业,岑嘉赐去找两只活鸡来试吃。
林婉婉满脸肃色回到宿舍。
骆秀敏试探问道:“林大夫,找到了?”
林婉婉点头,“有点眉目,桃子已经回医馆取药了。”
转头对郑鹏池道:“轻症用甘草绿豆水,重症用人参、麦冬、五味子和水煎试试。”
林婉婉提笔在纸上写明用法和剂量,若其他大夫需要,直接看便是。
殷鸣晓得自己是轻症,庆幸不已,“甘草绿豆好。”不苦。
崇仁坊务本坊相距不远,很快赵金业丘寻桃就带着一批药材到国子监。
甘草绿豆皆是寻常物,这会已经煮起来了。
真正缺的是人参,好参难得,但能在国子监读书的人,不会吝惜用人参救命。
一只活鸡在拘那夷树下,吃下一片叶子,不多时就蹬腿了。
见证这幅惊悚场面的人,不由得再后退几步,万一叶子掉下来,砸他们头上怎么办?
鉴于此,不少大夫都采用林婉婉的解毒方子,毕竟她是在场唯一一个认出拘那夷毒性的人。
性命面前,人参,用便用了。
宿舍区有几个重症病人,林婉婉去看过,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部分症状较轻的患者,已经被家人接回家休养。
另一部分留在国子监宿舍,这儿集聚许多大夫。回家若没有家医,病情反复怎么办。
这么多人留在这,庖厨全部下狱,吃饭成问题。只能点外卖,或者让家里送餐。
退一万步说,出事以后,谁还能心无芥蒂地吃国子监内的东西?
国子监内手眼通天的人物多的是,连刑部的审问进程都能实时转播。
国子监的庖厨交代,他们根据四时变化制作鲜花饼,但先前已经制过一批,菊花数量不足,便采拘那夷花补充,只当那是桃花的远亲。
往年也添过但分量不多,只为了凑数,取百花盛开,百才争鸣的意头。
没想到今年加多了,就出事了!
据国子监师生,从树枝深处找到残留的花朵,经过动物试吃,的确有毒。
树栽在水渠边十几年,国子监上上下下谁知道它有毒!
往常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归罪于它头上。
趁病人情绪和身体都稳定了,林婉婉抽空开起小课堂,给徒弟们解释起来。
林婉婉:“拘那夷又名夹竹桃,强心利尿,祛痰定喘,镇痛,祛瘀。全株有毒,新鲜树皮毒力比叶强,花的毒力较轻。”
被迫旁听的殷鸣精神缓和了一些,质疑道:“花还轻?!”
几朵花就把国子监上下闹得鸡飞狗跳。
林婉婉不留情面道:“几朵花只会让你躺在榻上难受,但一块树皮能把你送走。”
殷鸣躺回榻上,接受他“不值一提”的柔弱身体。
林婉婉继续道:“中毒时先出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烦躁,说胡话。其后四肢冰冷而有汗,脸色苍白,脉搏不规律,瞳孔散大,对光不敏感,继而痉挛,昏迷,心跳停止而死亡。”